天津中医药  2017, Vol. 34 Issue (5): 327-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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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超武, 张国俊, 王泓午, 张涛
LIU Chao-wu, ZHANG Guo-jun, WANG Hong-wu, ZHANG Tao
基于诠释学循环的《伤寒论》桂枝汤“发汗”研究
Research on "sweating" of Guizhi decoction in Shanghan Lun based on the circle of hermeneutics
天津中医药, 2017, 34(5): 327-328
Tianjin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2017, 34(5): 327-328
http://dx.doi.org/10.11656/j.issn.1672-1519.2017.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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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16-12-11
基于诠释学循环的《伤寒论》桂枝汤“发汗”研究
刘超武1, 张国俊2, 王泓午2, 张涛2     
1.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天津 300193;
2. 天津中医药大学, 天津 300193
摘要:桂枝汤“发汗”问题是方剂学、伤寒学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应用诠释学理论与方法,对《伤寒论》文本进行研究,发现桂枝汤在《伤寒论》的发汗作用必须通过“啜粥温覆”调护方法,并且《伤寒论》霍乱后期桂枝汤应用不是以发汗为治法及目的。另外依据诠释学理论,争议原因主要是由研究范围不明确造成的。
关键词诠释学    桂枝汤    发汗    

“桂枝汤是发汗剂还是止汗剂”,“是解肌还是发汗”的问题讨论,曾经在上世纪80年代引起众多专家与学者参与。今借用诠释学方法仅就《伤寒论》桂枝汤的“发汗”问题做一探讨,供参考。

1 桂枝汤“发汗”问题回溯

1984年《中医杂志》发表“对桂枝汤解肌发汗之质疑”一文[1]。该文通过《伤寒论》及《金匮要略》原文入手,指出“桂枝汤之解肌发汗,必在以温覆和啜热稀粥的条件下方有此功用”,“似应将桂枝汤列入温中或补虚之剂范畴”,此说法一出,引起众多学者回应。1985年,《中医杂志》特以编辑部的名义,发“桂枝汤能否解肌发汗之讨论”一文,回应读者关于上文观点商榷的来信来稿。

乐山地区人民医院中医研究室还就“桂枝汤是发汗剂还是止汗剂”专门组织进行了两次讨论,于《四川中医》发表论文。文中,江尔逊[2]先生提出:桂枝汤既不是发汗剂,也不是止汗剂,而是和剂,桂枝汤能调和在外的营卫,就能调和在内的气血阴阳,外证得之解肌和营卫,内证得之化气和阴阳也。

1988年,李翼[3]指出:张仲景所云“发汗”,或是祛邪之代名词,或为药后得汗的借代说法。若从其药物构成及作用机制分析,桂枝汤具发散之性,却不以发汗为目的,故将其认定为止汗剂或发汗剂,不仅有失仲景深意,且不符合临床实际,忽视“调和营卫、鼓舞卫阳”的作用,有碍本方的扩大运用。

此后,问题得出了比较全面的看法,争议讨论渐歇,仅偶有结合时代发展背景下的再探讨。如“桂枝汤能否使汗出,不能单看方药,必须考虑到体质因素。服用桂枝汤后的汗出,是这两条路径共同作用的结果”[4]

2 诠释学的引入

研究方法对于问题的解答是关键的。过去的中医学,尤其是经典研究,常常受困于方法的不明,陷于“医者意也”,“以心解经”之中。诠释学,顾名思义,简而言之,即是关于理解与解释的学问。对于经典的诠释,不仅是其早期在欧洲的主要研究目的与内容,更因其理论与方法突出,在20世纪80年代引入中国后,产生重要意义的原因。

诠释学循环是诠释学中最重要的方法之一,最初包括两种循环。一种是在语文学方法论阶段的文本内部的循环,即文本整体与个别的循环。另外一种是作者与文本之间的循环。如张仲景作为《伤寒论》的作者,其文本内部应该保持良好的完整性与一致性,并且能够反映出作者的思想与意图。后世研究者作为《伤寒论》的诠释者,可以通过《伤寒论》文本的完整性与一致性,去探讨推究其中部分隐蔽的、未知的、未能确定的内容[5]。桂枝汤出自《伤寒论》,探讨它的问题,诠释学看来应该明确,是指《伤寒论》,还是张仲景,还是不冠定语,均有不同结论。如研究“《伤寒论》桂枝汤是否发汗”,应以文本《伤寒论》原文为研究对象;研究“张仲景的桂枝汤是否发汗”则必须结合《金匮要略》,但诠释学理论强调作者与作品在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经分离。诠释学认为从文本入手研究,并不一定就可以探究出作者的真实用意。如果只讨论“桂枝汤是否发汗”,则应从药理实验及临床实践出发,引用张仲景原文及后人讨论,均不能作为最可靠的依据。

3 诠释学循环下的《伤寒论》桂枝汤

本文以“《伤寒论》桂枝汤”为题,以《伤寒论》为研究文本,由于诠释学循环的进行,对文本完整性要求严格,故所有引用《伤寒论》条文,皆以日本东洋医学会伤寒金匮编刊小委员会2009年影印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赵开美《仲景全书·伤寒论》为准,转为简体字时,参照钱超尘、郝万山两位教授整理,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伤寒论》。

除去“可发汗、发汗后、可下、发汗、吐下后”诸篇重复的原文中,《伤寒论》桂枝汤主治共见21条原文(详见表 1),只有第164条以大黄黄连泻心汤治疗痞证为核心,仅言“解表宜桂枝汤”,无煎服方法外,其余方后均有煎服方法。另外,只有原文第387条方后仅见“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无“啜粥温覆发汗”内容。

表 1 宋本《伤寒论》桂枝汤所载“服法” Tab. 1 "regimen" of Guizhi decoction in Shanghan Lun of the Song Dynasty
篇名原文所载“服法”内容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第五12略(内容最全面)
13、24用前第一方(即与第12条同)
15、25方用前法(15)与桂枝汤如前法(25)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中第六42须臾啜热稀粥一升,助药力,取微汗。
44、45、53、54、56、57、91用前第十二方。(即与第42条同)
95方用前法
辨阳明病脉证并治下第八234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以助药力取汗。
240桂枝汤用前第二十一方。(即与第234条同)
辨太阴病脉证并治第十276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以助药力,温覆取汗。
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二372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以助药力。
辨霍乱病脉证并治第十三387
辨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6服汤后,饮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取微似汗

通过表 1所进行的严格诠释学循环看,可以得出如下几点结论:1)《伤寒论》中,以桂枝汤发汗解表时,一定明确记载“啜粥温覆取汗”的调护方法。1)原文第387条未载“啜粥温覆取汗”的原因,与霍乱后期的调护有关。第387条“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当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汤小和之。”主要论述霍乱后期外邪已解、气血不足,所谓“桂枝汤小和之”当指桂枝汤调和营卫气血,而此时已不须发汗。3)诠释“消息”。将“桂枝汤和之”以及方后没有“啜粥取汗”的相关内容,加之霍乱后期的特殊情况,可以知道“消息”应指“起居”,而非“斟酌”,此问题将另外撰文讨论。4)处理争议问题。关于“桂枝汤能否发汗”问题的争议,通过诠释学理论与方法,发现之所以会引起争议的原因主要在于,把《伤寒论》桂枝汤的作用,放大到整个桂枝汤,或者引申至原书作者的写作意图上,所以此类争议,如果需要解决,必须明确研究范围及研究方法。

综上所述,在诠释学理论与方法的指导下,笔者对《伤寒论》桂枝汤发汗问题进行研究,得出以上4点结论,供参考批评。

参考文献
[1] 裴永清. 对桂枝汤解肌发汗之质疑[J]. 中医杂志, 1984, 25 (9): 79–80.
[2] 余国俊. 桂枝汤是发汗剂还是止汗剂[J]. 四川中医, 1985, 4 (7): 8–9.
[3] 李翼. 也谈桂枝汤是"发汗剂"还是"止汗剂"[J]. 四川中医, 1988, 7 (7): 8–9.
[4] 李宇铭. 论桂枝汤"非发汗"解表机理[J]. 江苏中医药, 2008, 40 (11): 21–23. DOI:10.3969/j.issn.1672-397X.2008.11.014
[5] 张涛, 姜丁荣, 张丽丽, 等. 诠释学文本内部循环下的炙甘草汤方义探讨[J]. 河南中医, 2013, 33 (5): 636–636.
Research on "sweating" of Guizhi decoction in Shanghan Lun based on the circle of hermeneutics
LIU Chao-wu1, ZHANG Guo-jun2, WANG Hong-wu2, ZHANG Tao2     
1. First Teaching Hospit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ianjin 300193, China;
2.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ianjin 300193, China
Abstract: The matter of "sweating" of Guizhi decoction is a hot issue in the field of pharmac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formulae and theory on exogenous febrile disease. In this paper, theory and method of hermeneutics was used to research the text of Shanghan Lun, and it was discovered that the effect of sweating of Guizhi decoction in Shanghan Lun must be developed with the nursing method of "sipping porridge and covering quilt". Furthermore, the application of Guizhi decoction in Shanghan Lun in anaphase of cholera was not the method and purpose of treatment. In addition, based on the theory of hermeneutics, the reason of argument was mainly of the unclear range of research.
Key words: hermeneutics     Guizhi decoction     swea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