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巴利综合征（GBS）又称急性感染性多发性神经炎，是一种神经系统自身免疫性疾病，多发生于青中年男性，以起病迅速，进行性对称性肢体力弱，腱反射减弱或消失，脑脊液检查呈蛋白-细胞分离等为主要表现。目前临床主要采取血浆置换、免疫抑制治疗、激素治疗、免疫球蛋白静脉注射及对症治疗等方法^[1]，可取得一定的疗效，但也会产生相应的不良反应和较高的治疗费用。格林-巴利综合征属于中医痿证范畴，随着中医对其研究的逐渐深入，配合中医药治疗可有效改善疾病症状，缩短病程，减少西医药的不良反应，节省治疗费用，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具有十分重要的临床意义。

1 小续命汤适用病机

小续命汤出自唐代名医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药用:麻黄、防己、黄芩、附子、桂枝、川芎、白芍、防风、杏仁、生姜、人参、甘草，其可治疗痿证。“营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营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病久阳气虚损，生化乏源，气血运行受阻，瘀邪阻滞，脉络失和，致使筋肉失于温煦濡养，不能束骨而利关节，废而不用，则生痿。方选小续命汤扶正祛邪，调和营卫，温阳通脉，益气行瘀。

2 方药分析 2.1 方中麻黄、杏仁温阳通脉，降逆通络

麻黄为小续命汤之君药，《神农本草经百种录》记载麻黄“能透出皮肤毛孔之外，又能深入凝痰停血之中”，《日华子诸家本草》又言麻黄能“通九窍，调血脉”，可见麻黄不仅具有发散外邪，破癥化痰之功，还有疏通经络，通阳宣脉之效，是一味宣通表里，透达内外之良药。麻黄碱对骨骼肌有抗疲劳作用^[2]，对于肢体痿软不用者可发挥疗效。不应因麻黄碱的毒性之说而质疑麻黄的使用，古文中记载的“先煮麻黄三沸去沫”即是去除麻黄碱不良反应的体现。麻黄性辛、苦、温，对于风寒、风湿者适用，但由于其具有温通作用，所以在临床上，也可以用于无大热的患者。杏仁性味辛、苦，辛则宣散，苦则下气，正如《长沙药解》记载“苦杏仁疏利开通，破壅降逆”，配合麻黄共奏宣通发散，降逆祛痰，温阳通脉之效。

2.2 桂枝、附子、生姜调和营卫，温经复阳

桂枝具有温通经脉，助阳行瘀的功效。《本经疏证》云:桂枝“盖其用之道有六，曰和营，曰通阳，曰利水，曰下气，曰行瘀，曰补中。”对症选用桂枝，达营郁，通血脉，舒筋脉，利关节，促进痿废肢体健复。桂枝还具有定悸作用，与麻黄同用，可减少麻黄过量引起心律失常的不良反应。附子走而不守，回阳气，逐风湿，破癥坚积聚，通行十二经，温阳活血，促进血液循环，使经脉得舒。桂枝、附子二药合用，正如《古方选注》云:“熟附虽能补阳，终属燥液，四肢难以屈伸，其为液燥，骨属不利矣。仲景以桂枝汤轻扬力薄，必籍附子刚烈之性直走内外，急急温经复阳……”生姜，性辛、微温，代二庆老师在临床上善用《古今验录》续命汤中的干姜代之，干姜更善温中通脉，又能解附子的毒性，配合桂枝、附子共同起到调和营卫，温经复阳之功效。

2.3 人参、甘草、白芍、川芎补气活血，通利血脉

气虚血亏，则经气流转不利，清窍失于滋养，不能濡润筋脉；瘀血不化，则气血运行不畅，加重脉络虚损，日久导致多种神经系统疾病，故补气活血势在必行。人参乃补气药，临床中，代二庆老师常以党参代之，党参可益气补中，《本草正义》言:党参“健脾运而不燥……养血而不偏滋腻……凡古今成方之所用人参，无不可以潞党参当之”。甘草“味甘平，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坚筋骨，长肌肉，倍力”，善补脾胃，益气调中，免伤正气。党参、甘草二药合用，祛邪扶正，益气补中。代二庆老师以赤芍易原方白芍，赤芍能行血中之滞，达到护营活血、散瘀通经之目的。川芎通达气血，行气祛风，《药性论》言:川芎“治腰脚软弱”，《日华子本草》言:“治一切风，一切气，一切劳损，一切血，补五劳，壮筋骨，调众脉，破癥结宿血，养新血”，川芎是血中之气药，气行则血行，一方面与赤芍配伍，辛散通达，活血通脉；一方面与麻黄配伍，升清宣阳。

2.4 防风、防己、黄芩保护神经，寒热相济

防风祛风除湿，升发而能散，兼能通痹起废。防己善走下行，通窍利道，防己碱有一定的神经保护功能。黄芩性味苦寒，清上焦之热，代二庆老师常选《古今验录》续命汤之石膏与黄芩相使，共同缓解他药过于温燥之性，以达到清解宣透的作用。

小续命汤诸药合用，补消兼施，寒热相济，通阳调经，经脉以顺，气血得行，肢痿康愈。

3 病案举例

患者男性，65岁，2016年9月27日经急诊以格林-巴利综合征收入院，肌力Ⅱ级，对症给予神经营养因子、抗生素及激素等治疗。2016年10月9日请代二庆老师去病房会诊。刻诊:患者全身渐进性肢体无力，双下肢麻木发凉，左侧手指不能屈伸，活动受限，燥热汗出日3次，大便不成形，咽部有痰，面色暗，舌淡暗苔白腻，脉滑数。西医诊断:格林-巴利综合征。中医诊断:痿证。处方:麻黄15 g，防己10 g，防风10 g，黄芩20 g，附子20 g，赤芍30 g，川芎15 g，杏仁10 g，炙甘草10 g，桂枝15 g，干姜15 g，石膏15 g，党参15 g，生龙骨30 g，生牡蛎30 g，淡豆豉30 g，炒栀子10 g。免煎颗粒7付，温开水冲服，每日1付，早晚分服。

2诊，患者个人体质增强，运动受限减轻，大便成形，自觉饮食不消化，夜间口干明显，睡眠少，舌苔根部黄白腻，脉滑数。处方:麻黄10 g，防己10 g，防风10 g，黄芩20 g，附子20 g，赤芍20 g，川芎15 g，杏仁10 g，炙甘草10 g，桂枝15 g，干姜15 g，石膏20 g，党参15 g，白术30 g，枳实10 g。免煎颗粒10付，温开水冲服，每日1付，早晚分服。

3诊，患者手指可活动，下肢肌力增强，可在他人搀扶下缓慢行走，自述有乏力感，上方加黄芪30 g，继服7付。后随诊，患者已可自己下床走路，下肢肌力Ⅳ级，精神状况良好。

4 体会

《医宗必读》指出:“手足痿软而无力，百节缓纵而不收，证名曰痿。”格林-巴利综合征属于中医痿证范畴，或因外感邪气，经脉气血闭阻，或劳倦内伤，阳气不足，或瘀血痰饮，脉络阻滞等，均可致筋肉失于温煦濡养而生痿。临证中，只要是素体阳气虚损，复感外邪所致的气机枢机不利，脏腑功能失调等证候，均可在小续命汤基础上随证加减^[3]。同时代师认为，对于年老久病的格林-巴利综合征患者应适量加用黄芪，以达到益气通络，振奋阳气，温里达表之效，并积极配合针灸理疗，病情稳定后，嘱咐患者早期进行神经功能康复锻炼，以提高患者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