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复方多靶点、多途径的治疗特点，与复方多靶点、多机制的病机特点相得益彰。心律失常是心血管领域常见、复杂疾病，恶性心律失常是心血管疾病重要致死因素。心律失常发病机制复杂，尤其是心律失常抑制（CAST）试验表明单通道、单靶点的治疗模式往往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心律失常事件。理想的抗心律失常药物应对心脏多个离子通道靶点有作用，并且对每个通道的作用都比较温和，不过度抑制某一个或几个离子通道，并有益于离子通道之间平衡的恢复^[1]。而中药复方存在多靶点、多通道的特点与优势，与心律失常理想治疗原则不谋而合。以稳心颗粒为代表的中药复方在抗心律失常方面疗效显著，且安全性高，临床常用中成药未见致心律失常等不良反应的报道，是理想的抗心律失常药。稳心颗粒由党参、黄精、三七、琥珀、甘松5味中药组成，主要功效为活血化瘀、定悸复脉、益气养阴，对心脉瘀阻所致的胸闷胸痛、气短乏力、心悸不宁等症状有良好的治疗效果。

国内外学者对稳心颗粒化学成分进行了相关研究，例如张家伟等^[2]采用超高效液相色谱-串联质谱（UPLC-MS/MS）法测定大鼠灌服稳心颗粒后血浆中3个皂苷成分的浓度，并研究其药物动力学特征。李启艳等^[3]用快速溶剂萃取-超高效液相色谱法测定稳心颗粒中三七皂苷R1、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b1的含量。柳江红等^[4]采用X射线衍射傅里叶指纹图谱法，建立稳心颗粒制剂的鉴定分析新方法。但上述研究或集中于稳心颗粒某类单一成分（主要是皂苷类），并未对稳心颗粒全部成分进行分析；或未分析其具体成分。复方干预复杂疾病研究的基础是明确复方药效物质基础，复方药效整体药物配伍组合的综合效应，故本研究利用超高效液相色谱-四级杆-飞行时间质谱（UPLC/Q-TOF MS/MS）技术，分析稳心颗粒水溶液成分，并结合文献报道，分析主要成分的药效机制，从而筛选出稳心颗粒治疗心律失常的药效物质基础。

1 主要仪器与试剂

Acquity TM UPLC液相仪（美国Waters公司），Synapt TM High DefinitionMS（HDMS）System质谱仪（美国Waters公司），ACQUITYUPLC BEH C1（8 2.1 mm× 100 mm，1.7 μm）色谱柱（美国Waters公司），MIKRO 220R S/N0000346-01-00高速离心机（德国Hettich公司），色谱纯乙腈（Fisher，美国，071757），甲醇（Fisher，美国，154449），甲酸（CNW，德国，3208K240）、纯净水（农夫山泉），稳心颗粒（山东步长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批号：1805106）。

2 方法 2.1 稳心颗粒溶液制备

将稳心颗粒按0.5 g/10 mL溶于纯净水中，超声溶解，离心半径为87 mm，10 000 r/min离心10 min，得上清液。稀释4倍后0.22 μm微孔滤膜过滤。

2.2 色谱条件

色谱柱：ACQUITYUPLC BEH C18柱（2.1 mm×100 mm，1.7 μm）；流速：0.3 mL/min；柱温：45 ℃；室温：4 ℃；流动相：乙腈（A）-水（B）（含体积比0.1%甲酸），梯度洗脱（0 min，2%B；6 min，22% B；10 min，30%B；14~18 min，38%B；22 min，60%B；26~28 min，100%B；29~30 min，2%B）；进样量：5 μL。

2.3 质谱条件

采用电喷雾电离源（ESI源），正离子（Positive）/负离子（Negative）双模式检测，ESI源温度分别为120 ℃（Positive）/110 ℃（Negative），脱溶剂和雾化气为高纯N₂，锥孔N₂反吹流量50 L/h，电压40 V；毛细管电压3.0 kV（Positive）/2.0 kV（Negative）；N₂温度450 ℃（Positive）/280 ℃（Ngeative），流量800 L/h；分子量范围50~1 200 Da；采样频率0.1 s，间隔0.02 s；扫描时效30 min；全信息串联质谱（MSE）采集模式，碰撞能量25 V。LockMass采用亮氨酸-脑啡肽LE，其m/z为[M+H] ⁺=556.277 1、[M-H] ^-= 554.261 5，对检测样品分子量进行实时校正。

2.4 数据分析

采用WatersMassLynxV4.1软件进行分析。

3 结果

稳心颗粒水溶液Positive/Negative模式下BPI图，见图 1。经Waters MassLynxV4.1软件分析，共鉴定68个化合物，其中有24个成分ppm≤3，见表 1。

根据复方中各味中药的名称，查阅《中药质量现代分析技术》、相关有效成分文献报道，并参考TCMSP数据库（http://lsp.nwu.edu.cn/tcmsp.php）及PubChem数据库（https://pubchem.ncbi.nlm.nih.gov/），确定可能含有的每味中药的有效成分，记录下对应分子式。利用液质工作站自带分子量计算软件MassLynx，分别计算出有效成分的M、M +H、M +Na、M-H、M + HCOOH精确分子量，如三七皂苷R1，M=932.534，[M +H] ⁺=933.542 6，[M +Na] ⁺=955.524 5，[M-H] ^-= 931.526 9，[M+HCOO]^-=977.532 4。在MassLynx软件中调用Positive液相色谱图TIC格式，并转换成BPI格式，利用分子量检索功能提取正离下母离子峰，如三七皂苷R1为933.54和955.52，分子量提取窗口宽度为0.02。如果样品液相图谱中有目标化合物的母离子峰，就会在相应的出峰位置出现色谱峰，根据信号峰的强弱初步判断是否有该化合物。采用相同方法对Negative模式下物质进行处理。如果色谱图中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峰，Positive/Ngeative下出峰时间基本相同，两者分子量相差2，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物质的Positive/Ngeative峰。根据二级质谱图结合化合物结构式确定可能的离子碎片，推测化合物的裂解途径。如果色谱图中出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色谱峰，且分子量基本完全相同，结构式推测结果可能是同分异构体（三七药材中含有较多同分异构体），根据二级质谱的碎片特征推测裂解途径，或者根据相关数据库、对照品及文献检索查看化合物的碎片，确定化合物结构。

4 讨论

本研究首次利用UPLC/Q-TOF MS/MS技术，对稳心颗粒水溶液成分进行初步分析，共有效表征了该复方中68个化学成分，主要包括糖类、皂苷类、黄酮类、挥发油类，其中三七皂苷R1、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b1丰度较高。

本研究所鉴定的68个成分中，来自三七的30个成分主要属于皂苷类。实验研究显示三七皂苷可直接抑制心肌作用，有效治疗各种药物诱发的心律失常^[5]。三七皂苷、人参皂苷Rb1还具有镇静、镇痛^[6]、改善肝脏微循环^[7]、延缓衰老^[8]等作用。

有11个成分主要来源于甘松，其主要成分为挥发油和萜类成分，后者又以倍半萜种类最多，可以激活窦房结及周围组织，清除代谢产物，抑制异位性室性期前收缩、损伤性心房扑动等快速性心律失常，其安全性高，毒副作用小^[9]。甘松中丹参酮ⅡA可以抑制过表达的血清反应因子（SRF），抑制miR-1的过表达，恢复由于过表达miR-1抑制KCND2的表达，恢复Kv4.2蛋白的表达，改善钾通道功能紊乱^[10]。

有16个成分主要来源于黄精，主要含糖类、氨基酸及多种黄酮类、蒽醌类化合物，具有强心、提高免疫力^[11-12]、抗衰老^[13]、降低血脂、降低血糖、抗肿瘤、抗病毒、抗氧化等多种药理作用^[14-16]。有研究显示其最具心血管活性的物质为一些苷类及苷元^[17]，如（+）-松脂素-O-β-D-吡喃葡糖糖基（1→6）-β-D-吡喃葡糖糖苷、（+）-丁香脂素-O-β-D-吡喃葡糖糖苷、滇黄精苷A、滇黄精苷C等，可抗动脉粥样硬化。

有16个成分主要来源于党参，党参具有抗氧化作用^[18]，而冠心病等心脑血管疾病与缺氧有关，显示党参在心脑血管疾病的治疗上有应用前景^[19]。

综上，甘松有着直接抗心律失常作用，在稳心颗粒抗心律失常作用中为君药。本研究中所检测出的主要成分为皂苷类成分，主要源自三七，是抗心律失常、保护心血管系统的重要物质基础，故三七为臣药。稳心颗粒抗心律失常作用与黄精强心、提高免疫力、抗氧化、抑制炎症等药理作用以及党参的抗氧化、增强心肌耐氧作用、抗炎等药理作用密切相关，两者乃佐药之用。

5 不足与展望

本实验在没有对照品的情况下，通过UPLC/QTOF MS/MS技术对中药复方进行了化学成分的分析和鉴定，说明该技术非常适合于中药复方成分的定性分析。但是，也正是由于缺少对照品，部分同分异构体或者相似母核的化合物无法确定其具体结构，在今后的实验中还要结合标准品对这些成分进行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