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信息
- 刘子彰, 张声生, 李高见
- LIU Zizhang, ZHANG Shengsheng, LI Gaojian
- 从“食复”理论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病后调护
- Discussion on post-illness nursing of COVID-19 from the theory of "recurrence caused by dietary irregularity"
- 天津中医药, 2021, 38(2): 160-165
- Tianjin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2021, 38(2): 160-165
- http://dx.doi.org/10.11656/j.issn.1672-1519.2021.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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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历史
- 收稿日期: 2020-03-07
2.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 北京 100010
2019年底在湖北武汉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在中国已基本得到控制,疫情已由“遏制阶段”进入到“缓疫阶段”[1]。随着中国新冠肺炎患者出院人数的增多,病后调护日益受到关注。中医认为劳作、不当饮食、房劳等均会导致疾病迁延难愈或余邪再起,其中由不当饮食引起的疾病复发最为常见[2]。“食复”指在疾病初愈时,患者机体未达平衡,脾胃虚弱,骤然进食不当出现的纳差、腹胀、烦热等一系列不适症状。新冠肺炎以湿为病理核心[3-4],湿困脾胃,阻碍中焦气机,导致水谷运化功能减弱,易发生“食复”。文章拟从预防“食复”的角度探讨新冠肺炎患者病愈后的饮食调养,并讨论发生“食复”的治疗方式,为病后综合调理提供参考。
1 对于“食复”的认识“食复”最早见于《素问·热论篇》,文中记载:“病热当何禁之?岐伯曰:病热少愈,食肉则复,多食则遗,此其禁也。”强调在外感热病后期,进食肉类易致疾病反复,暴饮暴食易致疾病迁延不愈,并认为“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热有所藏”。据此观之,“食复”主要是热病后期饮食不当所致,其病机核心为邪热未尽,强调邪实。
《伤寒杂病论》中对此也有论述:“病人脉已解,而日暮微烦,以病新瘥,人强与谷,脾胃气尚弱,不能消谷,故令微烦,损谷则愈。”即患者脉象已平稳,但每日15∶00—21∶00则出现微烦或微热,这可能是由于疾病刚刚痊愈,脾胃功能较弱,骤然进食过多,阳明经内有郁热,夹食上逆而为烦热。这种情况,轻者可少进食物或稍用消导之药即可,重者可用汗下两法。《伤寒杂病论》在论述中认为虚实夹杂,因虚致实。
后世医家论述多在此基础上加以完善,如巢氏在《诸病源候论》中列举了易致“食复”的食物:“肥肉、鱼鲙、饼饵、枣、栗之属,则未能消化,停积在于肠胃……名曰‘食复’也。”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介绍了热病新瘥后的注意事项,如饮食、劳作、房事等,并对预防“食复”,提出了“病新瘥后,但得食糜粥,宁少食令饥慎勿饱”及“不可食猪狗肉”等饮食宜忌。成无已在《注解伤寒论》中认为“食复”的基础是“气血未平,余热未尽”,其病机为“病热少愈而强食之,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留搏,两阳相合而病者,名曰食复”。《景岳全书》中认为“病后脾胃气虚……肉食之类皆当从缓”并提出了“其有挟虚内者,又不可过于禁制,所以贵得宜也”的预防原则。
以上论述多基于伤寒热病瘥后,至于温病病后由于饮食不当发生的烦热、吐酸、纳差、腹胀等症,吴又可在《温疫论》中认为仍属“食复”范畴,提出了其特征表现:“若因饮食所伤者,或吞酸作嗳,或心腹满闷,而加热者,此名食复。”并明确其病位“此微邪在胃”,王孟英在《温热经纬》中认为“治法与伤寒食复同”。
综上,“食复”的病因为余邪未尽,诱因为多食、食肉等病愈后不当饮食,病性多为虚中夹实,病位多在胃,病机为大病初愈,脾胃尚弱,骤然进食不当,谷物停积不化,与余邪相合而致病。
现代研究中,对“食复”概念的内涵与外延均有涉及,食复的产生与肠道菌群失调相关,治疗可从调节肠道菌群入手。外感热病后期,正常肠道菌群尚未获得繁殖优势,若饮食不慎,加重肠道环境复杂化,导致菌群比例失调难以逆转,可促使外感热病的复发。治疗方面,消食导滞药可排除致病菌及其所分泌的有毒物质,补益药可促进益生菌生长。李可建[5]认为“食肉则复”与L型细菌的返祖相关。在感染性发热中,饮食不当、食肉过多导致体内赖氨酸含量增加,诱使革兰氏阳性菌L型返祖的发生,故热病初愈应禁食或少食赖氨酸含量高的肉类,抑制L型菌返祖,从而减少热病复发。刘宇等[6]认为食复理论与现代的营养支持策略相符合,其不仅可以指导重症感染,在社区获得性肺炎的病后调护中也有借鉴意义。粥食调养、以胃气恢复为度的营养方案可以缩短病程、预防热病复发。蔡明阳等[7]认为食复理论对于预防小儿过敏性紫癜复发具有重要意义,并根据食复理论,提出了切实可行的阶梯饮食护理方案。
2 新冠肺炎与“食复”新型冠状病毒属于β属冠状病毒,主要传染源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主要通过呼吸道飞沫及密切接触传播,粪口传播、气溶胶传播不能除外[4],人群普遍易感,其临床表现以发热、干咳、乏力为主,可兼见纳差、腹泻等症状[8]。
中医认为新冠肺炎属于“疫病”范畴,对于具体病性的划分,尚存争议[9],但大多认为湿邪贯穿本病始终。《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第七版)》中,新冠肺炎轻型分为寒湿郁肺、湿热蕴肺两种证型,普通型分为湿毒郁肺、寒湿阻肺两种证型,都强调了“湿”在疾病发生发展中的重要性。新冠肺炎患者尸体解剖发现[10],新型冠状病毒主要引起深部气道和肺泡损伤为特征的炎性反应,肺泡切面可见大量黏稠的分泌物,这与中医认为的湿邪阻肺相似。
新冠肺炎患者,湿邪为患,病位在肺。肺与脾胃在湿邪的形成、转化等方面关系密切[11]。“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湿邪多自中焦脾胃所起。胃主受纳水谷,脾主升清,脾胃升降有序,则水谷精微得以布散周身。若脾为疫毒所困,运化能力减弱,加之机体处于邪正相争状态,阳气相对不足,“阳化气,阴成形”,水谷精微产生后,机体无力将其温化、转输至全身,留而成湿。湿在中焦则出现恶心、呕吐、纳呆、腹胀等症状[12]。“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归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水湿产生后,随脾气散精作用,停积于肺,则加重咳、痰、喘等症状。因此,湿邪在新冠肺炎发生发展中尤为关键。
“食复”的产生,本是由于感染性疾病痊愈后,机体骤然进食所致。细细辨究,脾胃虚弱、湿痰瘀等余邪未尽为其发生的基础。新冠肺炎病机演变难离湿困肺脾,脾胃自机体感染疫病以来,便处于相对虚弱的状态[13],湿邪的产生又加重了脾胃的负担。此外,新冠肺炎治疗中,使用抗病毒药物,易出现消化道不良反应,影响脾胃运化[14]。由此推之,新冠肺炎患者出院后,脾胃必然处于虚弱状态,且多半湿邪停留。在此基础上,一旦进食稍有不慎,极易发生“食复”。
3 预防“食复”的方法新冠肺炎患者预防“食复”的发生,首先需从饮食入手。根据患者体质寒热属性、脾胃虚弱程度、湿邪留存多少,决定饮食种类,并根据舌苔、食欲、大便、疾病期间饮食状况等进行调整。
进食总的原则宜清淡,宜从流食向半流食过渡。所选食物以粥为首选。庞安常在《伤寒总病论》中的论述最为精当:“凡病瘥后,先进清粥汤,次进浓粥汤,次进糜粥,亦须少与之,切勿任意过食也。”强调进食应先稀后稠,逐渐过渡;粥的具体煎煮方法,书中论述:“先用荷叶擦洗杓器,次用青竹叶带水一滚……次入嫩鲜芦根指大数寸。置汤中一滚。再去芦根。次入陈冬米研磨之粉。法以水搅和粉。澄去沉底粗者。止取上浮细者。入前汤中十数沸后,粉糊已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用陈米研磨之粉煮粥。新米煮粥,粥较黏腻,黏硬之物易致胃气壅滞。陈仓米调胃缓脾,蒸煮时黏度较新米减小,硬度较新米增加[15],故选用陈米研磨之粉。且煎煮时加用了竹叶、芦根,其气清香入胃,可祛湿、可清热,这种稀粥既合“胃喜润勿燥”的特点,又可清湿化热,对于新冠肺炎病愈患者,最为适宜。若患者体质偏寒,平素畏寒肢冷,乏力,舌淡苔薄,脉弱,在粥中可逐渐加入黄芪、党参等补益肺脾;若患者周身沉重,乏力,自觉发热,舌苔腻,脉滑,脾虚湿困之证明显,在粥中可加入陈皮、薏苡仁等化湿和胃之品;患者口干渴明显,舌红少津,脉细,可在粥中加入麦冬、川明参等加强养阴之功。
在疾病康复中,理应注重蛋白质的摄入[16]。肉类是重要的蛋白质来源,肉食的摄入需讲究时机及品类,根据患者体质差异,可选用鸡肉、鸭肉、鲫鱼等品。鸡肉,味酸,性微温,《名医别录》中记载其可“安五脏,伤中,消渴”。党参鸡汤可补虚弱,养肺脾,但鸡汤滋腻,新冠肺炎病愈患者大便始坚,舌苔不腻的情况下,可酌情食用。鲫鱼,味甘,性温,《本草征要》中认为“诸鱼属火,独鲫属土……可和胃实肠,而又能行水者,以性独属土,而自能制水也”。对于周身沉重,舌苔厚腻,脉滑,脾虚湿困症状典型的新冠肺炎愈患者,可进食鲫鱼。若兼见畏寒肢冷,大便溏泄,可参考《饮膳正要》中的鲫鱼羮,加用陈皮、荜拨等温化寒湿之品。鸭肉,味甘,微寒,《饮膳正要》中记载其可“补中益气,消食,和胃气”,口渴,舌红而干,少苔,脉细的肺胃阴亏患者可适当服用沙参玉竹老鸭汤。
进食量需根据患者自身食欲决定,不可禁食,也不能过饱。新冠肺炎患者大病初瘥,脾胃本弱,据食欲调整食量,既可发挥脾胃后天之本营养周身的作用,又可避免食伤脾胃。《伤寒广要》记载:“思谷即与。稍缓则胃饥如灼,再缓则胃气伤。”病愈患者若有食欲,即可与其稀粥,但不可使之过饱,以半饱为宜,可多次少量进粥,以免折损胃气。这与目前新冠肺炎患者的营养膳食建议要求的少食多餐相一致[16]。
进食需考虑患者舌苔、大便情况,不宜骤然进食滋腻之品。新冠肺炎患者病愈出院后,饮食恢复为普食需要一个过程,其中舌苔、大便情况对脾胃功能恢复程度最具提示意义。王孟英认为:“瘥后必小便清,舌苔净,始可吃粥饭、鲫鱼、台鲞之类。油腻、酒醴、甜食、新鲜补滞诸物,必解过坚矢新粪,始可渐渐而进,切勿欲速,以致转病。”[17]新冠肺炎患者痊愈出院后,若舌苔已净,呈薄白或薄黄,可予进食稀粥,至于滋腻碍胃的食物需待大便成形后,方可考虑摄入。若患者舌苔干燥,则内有胃热,只宜进食稀粥,不宜进食太多谷类,以免胃火更盛;若大便不成形,周身困重,湿邪明显,可于粥中加入山药、白扁豆等物[18],益脾止泻;若大便干燥难下,舌红而干,右关脉滑,可加入莱菔子、当归、麦冬等物,促进燥屎排出。
饮食调理需禁酒。酒乃大热之物,可熏蒸脏腑,助余热生病。新冠肺炎出院患者多脾胃虚弱,湿邪未尽,若饮酒过度,一方面胃热蒸腾,胃阴耗伤,影响食欲,另一方面,酒热易与湿邪相结,上阻于肺,导致咳嗽等症迁延难愈。
除饮食之外,病后需静养,安神定志,避免奔波。《伤寒广要》对此注解:“夫动者火之化,静者水之化也;静为阴,动为阳,阳为热,阴为寒,病已内扰;又复外扰,是为至扰。”静为阴,动为阳,阳为热,新冠肺炎患者出院后机体尚未达到完全平衡,若过度烦劳,气血未平之际,痰湿瘀等病理产物可再次加剧,导致诸多慢性炎症反应难以消退[19]。当然,适度的运动,如太极拳、八卦掌等对体力要求较低的传统健身活动可以提振身体阳气,促进机体代谢,值得提倡。
4 发生“食复”后的治疗新冠肺炎患者出院后,在脾胃虚弱、湿邪未尽的基础上,进食不当导致“食复”时,治疗原则,可遵从“损谷则愈”,以消导之法治疗;稍重可采用汗和两法,若是腹满,按之硬痛,可用下法急下存阴。
症状轻者可用“损谷”之法。进食过多食物,脘腹胀满,大便不调,脾虚夹积,应减少谷物摄入,稀粥为主;腹胀满不消者,可加用萝卜汤、生干菜汤等疏导胃肠[20],或用香砂枳术汤加减治疗。香砂枳术汤出自《摄生秘剖》[21],由木香、砂仁、枳实、白术4味药组成,方中枳实理气消积、木香行气调中,白术健脾化痰,砂仁行气化湿,4药合用,行气而散痞,健脾而除湿,对于新冠肺炎瘥后发生食复轻症的患者,尤为适宜。若患者谷食不化,可加神曲、谷芽;面食不化,可加莱菔子、麦芽;肉食不化,可加生山楂肉、草果;伤果实者,可加青皮、官桂。
胸闷微烦,症状稍重者可予枳实栀子豉汤发微汗以解。新冠肺炎患者大病初瘥,脾胃虚弱,湿邪未尽,与谷气相搏结,阳明经郁热上扰,故见胸闷、微烦。治疗上选用枳实消滞、栀子清热、豆豉以散外邪。需注意此方不取吐而取微汗。古方栀子生用,故入口即吐,栀子炒黑,不复作吐,此处当以炒栀子清肺除烦为佳。若新冠肺炎患者湿困脾胃之象明显,出现胸闷微烦、干噫食臭、腹中雷鸣、大便溏泄者,可予生姜泻心汤加减治疗。生姜泻心汤重在散水气之痞,较半夏泻心汤,方中重用生姜配合半夏增强了消水散饮之功,人参、大枣补中州之虚,干姜、甘草温里寒,黄连、黄芩以泻痞热,兼顾了虚、寒、热、湿等方面,可以较好地解决新冠肺炎病愈患者出现的脾虚湿困局面。
若新冠肺炎出院患者出现大便不下,谵语,舌红而干,舌苔少,脉实,可予大柴胡汤或枳实大黄汤峻下热结以存阴,待大便通畅,再以稀粥养胃气。
5 “食复”的临床应用“食复”指感染性疾病大病初愈后,脾胃虚弱,进食不当所致的恶心、腹胀、乏力、发热等不适,严重时导致部分症状迁延难愈。病机核心在于脾胃虚弱影响疾病康复,治疗以顾护脾胃,恢复脾胃运化为中心思想。在临床应用中,对于新冠肺炎患者而言,疾病发生发展中多出现脾胃虚弱的病理环节,且疾病初愈常见乏力、纳差等表现,可用“食复”理论防治。现举1例典型病案以作参考。
患者女性,27岁,主诉“咽部不适14 d”。2020年2月21日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咽部不适,无发热,无畏寒寒战,无阵发性干咳,无全身肌肉疼痛不适,无恶心、呕吐、咯血等不适,自服连花清瘟颗粒对症治疗,上述症状略缓解。2020年3月4日由英国乘飞机返国。2020年3月6日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阳性,胸部计算机断层扫描(CT)发现“双肺多发微小结节”,住院治疗。入院症见:咽部时有不适,无发热畏寒,无明显咳嗽咳痰,纳可,眠可,大便黏腻不爽,小便正常,舌淡红苔厚腻,脉沉细。查体:神清,精神可,双肺呼吸音清。辅助检查:血清新型冠状病毒特异性免疫球蛋白(IgM)抗体测定:阴性。血清新型冠状病毒特异性IgG抗体测定:阴性。全血细胞计数:C反应蛋白0.32 mg/L,白细胞计数5.6×109/L,淋巴细胞计数2.95×109/L。胸部CT(平扫):两肺多发微小结节;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阳性。诊断:新冠肺炎(轻型);中医诊断:天行病,湿邪郁肺证。治疗:以中药治疗为主,注重支持治疗,保证能量充足。中药治以除湿清热。具体方药为:麻黄10 g,山豆根6 g,牛蒡子6 g,射干10 g,锦灯笼10 g,甘草10 g,芦根15 g,藿香15 g,苍术10 g。
2020年3月8日,患者服用中药后咽部不适症状缓解明显,舌苔由厚变薄,自汗较多,二便调。上方加入柴胡10 g,焦神曲15 g,并嘱患者进食宜清淡,以稀粥调养为主,可适度补充橙汁等品。
2020年3月12日,患者无咳嗽,无咽部不适,复查咽拭子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为可疑阳性,复查胸部CT:与2020年3月6日胸部CT比略有好转。考虑治疗有效,继予前方治疗。
2020年3月15日,患者时有腹胀,食欲较差,时有咽痒,无发热,无咳嗽咳痰,眠尚可,小便调,大便黏腻不爽,舌红嫩苔黄厚,脉细。复查咽拭子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为阴性。追问患者,患者诉近日进食肉类较多。嘱患者清淡饮食,避免食用过多肉类,待食欲好转,可适当进食鸭肉等品。调整方药为:麻黄10 g,山豆根6 g,牛蒡子6 g,连翘10 g,锦灯笼10 g,甘草10 g,芦根15 g,藿香15 g,炒苍术10 g,生薏苡仁20 g,山楂10 g,木香10 g,枳实10 g,砂仁6 g。
2020年3月18日,患者食欲好转,无腹胀,无发热,无咳嗽咳痰,无咽部不适,眠可,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脉细。复查咽拭子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为阴性。
2020年3月20日,患者未诉特殊不适,复查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阴性,连续两次检测阴性,于2020年3月21日好转出院。嘱其清淡饮食为主,避免过多肉食摄入,逐渐增加食物种类。1周后电话随访,患者无咽部不适,无发热,食欲可,二便调,家人一切正常。
按语:此患者较为年轻,影像学表现不明显,结合该患者流行病学史,呼吸道症状,咽拭子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阳性,符合新冠肺炎轻症诊断标准。治疗以中医中药为主,未应用抗病毒药物。入院时咽部不适,舌苔厚腻,考虑湿邪郁肺,治以清热利咽,除湿解毒为主。方药以麻黄解毒汤为底方,加减而成。方中麻黄宣畅肺气,牛蒡子润肺解毒化痰,射干、山豆根、锦灯笼解毒清热利咽喉,藿香芳香辟秽化浊,与苍术相配除湿以利中焦气机。佐用芦根养阴清热而不助湿邪,甘草益气养阴兼有清热利咽喉之功。服用2剂后,患者咽喉不适感减轻,舌苔由厚变薄,自汗较多,说明湿邪渐去,此时加用柴胡以疏肝理气,兼清余热;神曲以助脾健运,避免食欲渐佳、饮食增多而阻滞中焦气机。2020年3月15日患者因骤然进食肉类过多,出现腹胀、纳差、咽痒等表现,符合“食肉则复”。根据“食复”防治理论,采用消导之法。于前方中以山楂换神曲,增加健脾消肉食之功,加用木香、枳实行气导滞,除脾胃气滞,配伍砂仁、薏苡仁健脾除湿,以使湿邪去而腑气通。患者舌质嫩,脉细,考虑津液亏耗,嘱患者进食以稀粥为主,逐渐增加饮食种类。待胃气恢复,食欲增加后,再考虑进食鸭肉等甘寒之品。
6 结语新冠肺炎患者出院人数日益增多,据病愈患者体质寒热属性、脾虚程度、湿邪多少采用不同的调护方案具有重要意义。笔者从新冠肺炎患者病愈后预防“食复”的角度出发,论述了预防“食复”的方式、发生“食复”的治疗,以冀为新冠肺炎患者病后调护提供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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