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候是中医认识疾病和临床诊疗的核心，缺乏规范的证候诊断标准是目前制约提供高级别中医药疗效证据的最大障碍^[1]。症状是辨识证候的主要依据，症状量化是建立量化证候诊断标准的前提和基础^[2]。症状群指同一病症中相伴出现的几个症状组成的集合，可解构复杂的证候，实现症状结构化、体系化，进一步提高诊断的精准度和效度^[3-4]。基于已明确的常见证候的主要症状及其主次症，分析常见证候中关联较强的症状群及其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对明确证候诊断依据，提高证候诊断标准的诊断效能具有重要价值^[5]。团队前期基于文献研究和746例肺结节患者临床调查数据，结合专家咨询等方法，明确了肺结节肺气虚证、肺脾气虚证、痰浊阻肺证、瘀阻肺络证4个常见证候及其主次症^[6-7]。本研究在此基础上，采用关联规则结合贝叶斯网络技术，进一步探讨肺结节各证候中症状群对证候的贡献度，初步确立肺结节常见证候诊断依据，为进一步肺结节证候诊断标准的建立提供依据。本研究获得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通过（意见号：2021HL-001）。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来源

2019年3月—2021年3月在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等3家医院就诊的746例肺结节患者。

1.2 数据挖掘技术 1.2.1 关联规则

通过SPSS Modeler 14.1构建“数据源-类型-Apriori-网络”数据流，将肺结节各常见证候主次症输入关联规则模型，设最小支持度10%，最小置信度55%，指定前项中包含最大项目数为1，构建肺结节各常见证候关联较强的症状组合。

1.2.2 贝叶斯网络

通过SPSS Modeler 14.1软件，以证候为目标变量，主次症为输入变量，生成肺结节各个证候症状间因果关系贝叶斯网模型图，其因果关系强度采用条件概率定量法表示。

1.3 常见症状群及其贡献度的确定

以“关联规则中支持度＞10%、置信度＞55%及提升度＞1的2项关联组合且贝叶斯网络条件概率≥0.30”的症状组合，作为常见症状群。以贝叶斯公式推导得出的每组症状群出现时各证候出现的条件概率，作为证候诊断的贡献度。

2 结果 2.1 肺气虚证 2.1.1 关联规则分析

将已得出的肺气虚证主次症（主症：神疲、气短、乏力、恶风、易感冒、舌质淡、脉弱；次症：脉沉、脉细）输入到关联规则模型中，进行2项关联分析，挖掘关联较强的症状组合，见表 1。

2.1.2 贝叶斯网络判别分析

基于贝叶斯网络模型，得出肺结节肺气虚证中存在直接因果关系的症状及条件概率分布，见图 1、表 2。

2.1.3 常见症状（群）的确定及其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

乏力 & 神疲1组症状组合满足条件，将其作为肺气虚证中常见症状（群）。通过贝叶斯公式推导，得出症状（群）出现时发生肺气虚证条件概率0.22，为对肺气虚证的诊断贡献度。

2.2 肺脾气虚证 2.2.1 关联规则分析

将已得出的肺脾气虚证主次症（主症：气短、乏力、恶风、大便溏、舌质淡、舌苔白腻、舌体胖大、舌有齿痕、脉细弱；次症：咳嗽、痰色白、纳呆、面色萎黄）输入到关联规则模型中，进行2项关联分析，挖掘关联较强的症状组合，见表 3。

2.2.2 贝叶斯网络判别分析

基于贝叶斯网络模型，得出肺结节肺脾气虚证中存在直接因果关系的症状及条件概率分布，见图 2、表 4。

2.2.3 常见症状（群）的确定及其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

咳嗽 & 痰色白、咳嗽 & 气短、舌苔白腻 & 舌质淡、舌质淡 & 脉细弱、乏力 & 纳呆5组症状组合满足条件，将其作为肺脾气虚证中常见症状（群）。经贝叶斯公式进一步推导，得出每组症状（群）出现时肺气虚证出现的条件概率，分别为0.27、0.19、0.57、0.36和0.14，作为对肺脾气虚证的诊断贡献度。

2.3 痰浊阻肺证 2.3.1 关联规则分析

将已得出的痰浊阻肺证主次症（主症：咳嗽、痰色白、胸闷、肢体困倦、舌苔白腻、脉滑；次症：纳呆、气短、舌质淡、舌体胖大、舌有齿痕、脉弦）输入到关联规则模型中，进行2项关联分析，挖掘关联较强的症状组合，见表 5。

2.3.2 贝叶斯网络判别分析

基于贝叶斯网络模型，得出肺结节痰浊阻肺证中存在直接因果关系的症状及条件概率分布，见图 3、表 6。

2.3.3 常见症状（群）的确定及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

咳嗽 & 痰色白，胸闷 & 气短2组症状组合满足条件，将其作为痰浊阻肺证中常见症状（群）。经贝叶斯公式进一步推导，得出每组症状（群）出现时痰浊阻肺证出现的条件概率，分别为0.32和0.19，作为对痰浊阻肺证的诊断贡献度。

2.4 瘀阻肺络证 2.4.1 关联规则分析

将已得出的瘀阻肺络证主次症（主症：舌质暗、舌有瘀斑、舌下静脉迂曲粗乱、面色晦暗；次症：胸闷、脉细、脉涩、脉沉）输入到关联规则模型中，进行2项关联分析，挖掘关联较强的症状组合，显示强关联规则有1条，舌质暗→面色晦暗。

2.4.2 贝叶斯网络判别分析

基于贝叶斯网络模型，得出肺结节瘀阻肺络证中存在直接因果关系的症状及条件概率分布，见图 4、表 7。

2.4.3 常见症状（群）的确定及其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

瘀阻肺络证中无满足条件的症状组合的常见症状（群）。无法统计相关症状群及其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

2.5 肺结节常见证候诊断依据的初步确立

将以上最终得到的常见症状群作为证候的诊断依据，经贝叶斯公式，进一步得出各常见症状群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肺气虚证：乏力 & 神疲。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为0.22。肺脾气虚证：1）咳嗽 & 痰色白；2）咳嗽 & 气短；3）舌苔白腻 & 舌质淡；4）舌质淡 & 脉细弱；5）乏力 & 纳呆。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分别为0.27、0.19、0.57、0.36、0.14。痰浊阻肺证：1）咳嗽 & 痰色白；2）胸闷 & 气短。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分别为0.32、0.19。

3 讨论

辨证论治是中医诊疗疾病的核心，中医证候的规范化研究是促进中医理论现代化及中医药推广的核心内容^[8]。近年来，证候诊断的量化、标准化研究日益成为研究的热点与重点，研究者分别基于不同的技术（方法）建立了多种相关证候的诊断标准。李建生等^[9]基于长期科研实践，提出证候分类、常见证候的确定、主次症判别、诊断标准建立的形式与依据、诊断标准的建立与考核为建立证候诊断标准的5个关键环节，创建中医证候诊断标准研制技术体系，为证候诊断标准的建立提供了可借鉴的思路与方法。基于已确定的疾病常见证候及其主次症，采用何种技术（方法）建立诊断标准也是证候诊断标准规范化研究中的关键环节^[9-10]。近年来，多种数据挖掘方法^[11-15]被应用于中医证候研究领域，但既往研究^[16-19]多针对单一症状，只考虑单一症状对证候的影响，忽视了一组症状构成的症状群与证候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局限性^[20]。春柳等^[21]通过关联规则和贝叶斯网络筛选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9个常见证候的症状群，进一步通过贝叶斯公式推导出常见症状群对证候的贡献度，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中医证候诊断标准的建立提供了科学依据。

关联规则可以从由患者症状、舌象、脉象等组成的繁杂数据库内部挖掘出数据之间隐含的关联性，是较为成熟的挖掘相关关系的成熟的技术之一，目前已被广泛应用于中医药研究领域，经过验证被广泛认可^[22-27]。基于频率算法的贝叶斯网络结构学习及推理原理与中医辩证思维过程具有良好吻合性^[28]。因此，针对中医辨证的复杂性及高度非线性特性，可采用贝叶斯网络处理不确定性知识的方法进行挖掘^[29-30]。然而，贝叶斯网络也存在着不能全面体现中医辨证思维能力的不足。将关联规则和贝叶斯网络结合可为有效方法^[21]。

本研究采用两种数据挖掘方法，结合肺结节患者临床症状较少的现况，将“关联规则中支持度＞10%、置信度＞55%及提升度＞1的2项关联组合且贝叶斯网络条件概率≥0.30”的症状组合作为常见症状群。如肺气虚证关联分析发现乏力神疲，支持度31.90%、置信度66.81%、提升度1.85，提示在肺气虚证中乏力症状的出现能明显提高神疲症状出现的概率；贝叶斯网络显示当乏力作为子节点，神疲、肺气虚证作为父节点，条件概率为0.57，提示在肺气虚证中神疲、乏力同时出现的概率为57%，神疲、乏力关系密切，可能是阐释肺气虚证病因病机的代表性症状群，进一步通过贝叶斯公式推导，得出神疲 & 乏力症状群对肺气虚证的证候诊断贡献度为0.22。联合2种数据挖掘方法，得到对建立肺结节各个常见证候诊断标准具有较好参考价值的症状群及贡献度，其中肺气虚证1组：乏力 & 神疲（0.22）；肺脾气虚证5组：咳嗽 & 痰色白（0.27）、咳嗽 & 气短（0.19）、舌苔白腻 & 舌质淡（0.57）、舌质淡 & 脉细弱（0.36）和乏力 & 纳呆（0.14）；痰浊阻肺证2组：咳嗽 & 痰色白（0.32）和胸闷 & 气短（0.19）。瘀阻肺络证尚未得到相关症状群及其对证候诊断的贡献度，考虑可能与瘀阻肺络证为兼证有关，尚待进一步研究。

本研究基于团队前期研究已确定的肺结节常见证候及其主次症，采用数据挖掘技术探讨各证候症状群对证候的贡献度，初步确立常见证候诊断条件，一定程度上阐释了证候的内涵并为证候诊断标准的建立提供客观基础。然而，考虑到临床证候诊断多变性、复杂性，仍需结合各证候特点及临床实际，并广泛集成临床专家意见，对证候诊断条件间如何组合进行充分探讨，对该初步诊断条件加以修改、完善和验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建立具有客观性、规范性的证候诊断标准，以更好地满足临床诊疗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