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国际关系民主化的时代背景下，“汉语热”在全球范围内急剧升温，“孔子学院”也在世界各地开花结果，成为各国学习汉语言文化、了解中国的重要场所。截至2016年12月31日，全球140个国家（地区）已建立511所孔子学院和1 073个孔子课堂^[1]。随着国家中医药国际化发展战略的实施，国内中医药大学也积极探索构建中医药国际传播的海外教育模式。天津中医药大学抓住机遇，创新开拓，分别于2008年和2016年在日本和泰国各创建了首家中医孔子课堂和首家中医孔子学院。在中医药文化教育教学与宣传推广，课程及相关项目建设，学历教育等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与有益尝试，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在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的同时，弘扬了中医药精髓。

以孔子学院为平台，在现有的孔子学院中加入中医内容或谋求建立中医孔子学院的合作可能，是推进中医药海外发展的有效途径，中医孔子学院的建设和可持续发展将助力中医药的国际化进程。

1 中医孔子学院成立的背景条件

中医药作为最具有代表性的中国元素（2016年第4次中国国家形象全球调查结果），以其深刻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诊疗优势，受到海外各国的关注，国际社会对中医药文化和知识的需求与日俱增。仅在2016年，全球孔子学院所开设的中医、太极拳课程已吸引注册学员3.5万人，18.5万人参加了相关体验活动。作为国际中医药文化推广和传播的重要基地，中医孔子学院应运而生。截至目前，全球已经有5所专门的中医孔子学院，7所孔子学院开设了中医课堂，全球78个国家240多所孔子学院在2016年开设了中医类课程（中医、太极拳等中华文化课程），受到各国师生和民众热烈欢迎^[2]。

1.1 国家高度重视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中医药的海外发展，指出：“把传统和现代中医药同汉语教学相融合，必将成为国际民众了解中华文化的新窗口。”国务院印发《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3]提出“积极推动中医药海外发展，把中医药打造成中外人文交流、民心相通的亮丽名片”。教育部发布《孔子学院发展规划（2012—2020年）》^[4]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鼓励兴办以商务、中医、武术、烹饪、艺术、旅游等教学为主要特色的孔子学院”。第十一届孔子学院大会中医、太极等中华文化交流座谈会提出：“要大力发展开设中医、太极等中华文化特色孔子学院，充分发挥示范引领作用。”《中医药“一带一路”发展规划（2016—2020年）》提出：“在条件成熟的沿线国家开设更多的中医孔子学院^[5]。”国家层面的高度重视为中医孔子学院的建立奠定了坚实基础。

1.2 国际社会需求

近年来，随着医学模式和健康观念的转变，中医药在防治常见病、多发病、慢性病及重大疾病中的疗效和作用日益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和接受，老龄化社会来临，慢性病人增加，都给具有预防康复、养生保健等独特优势和文化内涵的中医药带来广泛的市场需求，中医药也因此得到越来越多国家和地区的重视，成为世界认识中国、了解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统计，目前已有29个国家和地区制定了中医药相关法律法规，18个国家和地区将中医药纳入医疗保险^[6]。继澳大利亚之后，匈牙利实施中医立法^[7]。海外中医药教育机构已达到近700所，3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办了数百所中医药院校，专门用于培养本土化中医药人才，全球中医药教育发展迅速。中医药国际需求的增长，为其海外发展拓展了更大空间。

1.3 中医自身发展

中医药已经传播到183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中国服务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屠呦呦研究员因发现青蒿素获得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表明中医药为人类健康作出卓越贡献；中医针灸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本草纲目》和《黄帝内经》列入“世界记忆名录”；国际标准化组织（ISO）成立中医药技术委员会（ISO/TC249），并陆续制定颁布10余项中医药国际标准；WHO承诺将协助制定中药质量标准，以中医药为代表的传统医学首次纳入WHO国际疾病分类代码（ICD-11）；中医药教育标准已被50个国家采纳，即将完成世界通用的中医药教材中英文编写。中医药作为国际医学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正为促进人类健康发挥积极作用。另一方面，中医药走向世界仍面临制约和壁垒，国际竞争力有待进一步提升；中医药的国际普及和传播有待进一步加强。

2 国内中医药大学参与创建中医孔子学院的现状与实践探索

孔子学院是以开展汉语教学和中外教育、文化等方面交流与合作的非营利性教育机构，中医孔子学院顾名思义，就是在传播中华文化的基础上以传播中医药文化为重要内容。中医孔子学院以中医药为切入点推广中华文化，进而推动中医药学的国际发展，逐步形成了颇具特色的办学模式，受到当地社会各界的热烈欢迎。

目前，全球中医孔子学院正处于建设发展阶段，其建设方式主要为国内中医院校与已有合作关系的国外大学、院校强强联合，充分发挥各自的资源优势，共建中医孔子学院。截至2017年，已有专门（以中医孔子学院名牌命名）的中医孔子学院5所。国内9所中医药大学参与（中医）孔子学院/课堂建设。

2.1 国内中医药大学创建孔子学院情况

目前，国内现有独立设置中医高等本科院校24所，其中中医药大学20所，中医学院4所^[8]。参与（中医）孔子学院建设的中医药高校已有8所，其中已建成中医孔子学院的中医药院校有：北京中医药大学、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南京中医药大学、天津中医药大学、上海中医药大学；安徽中医药大学、陕西中医药大学和湖南中医药大学等中医药院校积极尝试建设中医孔子学院/中医孔子课堂；另有江西中医药大学、湖南中医药大学及浙江中医药大学等中医药院校参与了孔子学院建设。见表 1。

上海中医药大学与美国佐治亚瑞金斯大学合办佐治亚瑞金斯大学孔子学院（孔子学院总部官网显示为奥古斯塔大学孔子学院）是一所中医特色的孔子学院，除开展中医药文化讲座、交流活动，进行中医药历史与文化展示等，还面向该校医学相关专业学生开设中医类课程；为该地区的中医从业人员进行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来华学习机会；针对社区居民需求开设中医药知识普及班，宣传中医药养生保健知识^[9]。

湖南中医药大学、湖南师范大学与韩国圆光大学于2014年合办了全球首家研究型孔子学院，致力于中韩共同研究及中国相关学术研究，在韩医、中医、药学及人文社会领域开展更多结合各自优点的共同研究^[10]。通过定期举办中医药相关研究活动，突出中医养生、中医保健等技能教育，创办中医类短期课程及培训班，对接药学、护理、人文社科等相关学科以及中韩语言、文化、医药交流活动，推动中华文化、中医药文化的传播。促进中韩两国师生交流，搭建中韩传统医药高峰论坛平台，为中韩传统医药的交流创造更多机会。

2.2 中医孔子学院特色及现状

目前全球已有5所专门的中医孔子学院，亚洲2所，分别设在日本、泰国；欧洲2所，设在伦敦、匈牙利；大洋洲1所设在澳大利亚。另有中医孔子课堂2所，分别为天津中医药大学与日本神户东洋医疗学院共建的神户东洋医疗学院孔子课堂及辽宁中医药大学与斯洛伐克医科大学共建的斯洛伐克医科大学中医孔子课堂。见表 2。此外奥古斯塔大学孔子学院、圣马力诺孔子学院、施特拉尔松德应用科学大学孔子学院等孔子学院也以中医为特色。

2.2.1 学校法人兵库医科大学中医药孔子学院

学校法人兵库医科大学中医药孔子学院是亚洲第一所中医孔子学院，也是日本第一家中医学的教育和研究机构。该院以“推进包括以近代西医为基础的医疗及传统医学在内的医疗的全面发展”为宗旨^[11]。开展汉语教育活动的同时，以实施中医药教育和研究活动为重要内容，开展中医药相关的文化、学术交流活动，召开中医药教育、研究相关学术会议。其办学更加注重个人化和科学化，以中西医结合为目标，并通过“中医药孔子学院杏林新闻”刊登活动信息，推进与中医药相关的文化、学术及教育交流活动及影响力^[12]。

2.2.2 佩奇大学中医孔子学院

佩奇大学中医孔子学院由华北理工大学与匈牙利佩奇大学于2015年联合建立，是中东欧地区第一所以中医为特色的孔子学院。匈牙利社会对中医的认可度较高，在匈牙利有25%以上的人尝试过中医疗法和中医药产品。佩奇大学有中医教学基础且是匈牙利唯一有权授予补充与替代医学学位的高校。该中医孔子学院开展汉语语言文化培训及面向大众的社区公益性活动，普及中医知识。还将在外方高校体系内纳入中医学分课程或专业，联合开展学历教育。以汉语语言为载体，在汉语教学、中医文化活动、社区中医咨询和医疗服务、当地中医师资培训及学分学位课程设置的基础上，利用当地中医药企业及研究院作为实习基地，搭建国内外中医药校企科研、学术交流以及市场开发合作的桥梁，并辐射到匈牙利乃至整个中东欧地区^[13]。

2.2.3 伦敦中医孔子学院

伦敦中医孔子学院于2008年由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师范大学与英国伦敦南岸大学三方共建，英国伦敦南岸大学提供硬件设施；黑龙江中医药大学负责中医专业课程；哈尔滨师范大学负责汉语专业课程，是全球第一所以中医为特色开展汉语言教育和中医养生文化推广的孔子学院。开展针灸、按摩、美容养生等中医保健科目教学及相应的汉语和中华文化教学，有中医学历教育和汉语言教育，现设有中医针灸本硕连读专业（学制4年）、中医研究硕士专业（学制3年）等3个学历教育专业，2011年招收首批硕士研究生^[14]。在课程设置上根据所在国的文化特点，开发运用适用于各年龄阶层的本土化教材，并根据学生文化程度创新教学方法。学院专用教学楼设有中医教室、中医临床教学诊所、语言文化教室等，开展中华文化推广、汉语教学、中医教学与临床实习、文化活动等内容。黑龙江中医药大学申请设立伦敦中医孔子学院实习基地，每年接收孔子学院学生100多人进行临床实践、研修学习、参加夏令营活动^[15]。

2.2.4 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中医孔子学院

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与南京中医药大学于1993年签署协议成立中医系，提供中医本科、硕士和博士学位课程，是西方国家第一所政府承认中医5年制本科学历的公立大学。目前是全澳规模最大的中医教学单位，培养中医本科、硕士及博士各种学历层次的中医人才。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中医孔子学院从该校中医系和语言系课程之外拓展业务，如为该校中医系5年级来华临床实习学生开设《中医实习汉语》，面向来自东南亚国家及港台地区有汉语基础的移民学生和国际学生开设《中医经典文献选读》和《黄帝内经选读》^[16]。除汉语教学外，中医孔子学院还提供太极拳、太极扇和中国烹饪等课程，不定期组织举办中医文化沙龙、中医文化论坛等活动，部分已成为常设的特色项目。在外方院校已有相关专业课程之外寻求到了自身发展的“增长点”。

2.2.5 华侨崇圣大学中医孔子学院

华侨崇圣大学中医孔子学院是天津中医药大学与泰国华侨崇圣大学于2016年共建的泰国第一家中医孔子学院，作为特色孔子学院，在推进语言常规教学的基础上，积极推广中医文化，普及健康生活方式，传播中医治疗方法，建成以来开展了中医针灸治疗肝胆病为主题的中医专题研讨会，在泰国金佛寺与岱密中学孔子课堂联合举办“中医养生保健讲座”，参加了曼松德昭帕亚皇家师范大学孔子学院举办的“走进中医的奇妙世界”专题开放日等相关活动，组织中医相关讲座、中医小常识现场咨询和中医诊治体验等内容，承办由天津中医药大学与泰国华侨崇圣大学合办的首届“中医师资培训班”，为泰国境内9所高校的中医学院的30余名中医教师培训，受到了泰国本土教师和社区民众的欢迎。作为刚刚建成的特色孔子学院，其运营的历史还比较短，管理、教学及文化宣传尚在逐步发展。

3 问题与思考

与孔子学院整体发展相比，中医孔子学院还处在探索实践阶段，近年来成果显著，但也存在着师资短缺、统一课程体系和教材缺乏、办学水平有待提高、资源整合有待加强等问题。

3.1 明确中医孔子学院的办学定位，是其良性发展的重要前提

中医孔子学院作为孔子学院的延伸发展，将中医学科与对外汉语教育相结合，是孔子学院办学的新模式，也是外国人士了解中医文化的新窗口。中医学全方位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容，如何更全面更准确地传播中华文化和中医药文化，如何平衡中医孔子学院下汉语和中医的关系，是确保其良性发展的重要前提。首先应明确汉语教学为基础，中医传播为特色的办学定位。即立足语言教学的同时，以中医药文化传播和交流项目为先导，开展多角度、多层面的汉语和中医药文化普及、宣传与推广活动，以本校中医孔子学院为教学和传播的中心，将合作院校从单一的扩展至其他院校并逐步覆盖周边地区，进而辐射至本国，切实肩负起桥梁和纽带的作用，推动中国与世界各国在教育、医疗和文化等领域的沟通了解、交流合作。

3.2 如何全面提高办学层次和水平，是中医孔子学院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据统计，海外中医孔子学院的中方合作院校以中医药院校居多，相对综合性大学而言，专科性院校在专业发展上优势明显，但在整体发展上也有所不足，而中医孔子学院的创建不仅要求承办院校具有较高的中医药学科水平，还要保证汉语言文化教学水平和学校的整体国际化水平，如何将自身学科特色同汉语教学有机结合起来，走国际化发展之路，是国内中医药院校海外创建中医孔子学院面临的问题之一。对于没有语言文化教学等相关学院的中医药院校，可通过开展校际联合办学的方式，取长补短，促进办学水平的全面提升。

另一方面，如何将中医药从单纯的讲座培训、继续教育发展为学历教育，也是中医孔子学院建设和发展需要思考的问题。目前，在已建成的中医孔子学院中，面向当地的中医药专题讲座、培训及相关活动还是开展的主要项目，部分孔子学院所在外方院校将中医作为继续教育学分课程，如泰国东方大学^[17]。但是距离中医药成为学历学分课程，乃至医学专业课程还相距甚远。作为特色孔子学院，推动所在外方院校中医药的发展也将提高自身的办学层次。

3.3 切实发挥中医孔子学院的特色优势，是促进其可持续发展的保障

中医孔子学院的可持续发展，要充分发挥学科特色，将推广中医药文化作为一项长效内容，开展切实可行，受众面广的教学与培训项目，同时加强本土化教师培养，完善课程体系和教材建设，推动办学合作双方的学分互认，资源共享，保持中医药体系传播的完整性等。中医孔子学院不仅要“走出去”，而且要“舞翩跹”，通过不断丰富中医孔子学院的办学手段，突出特色，拓宽民间交流渠道，并试图谋求中西方医学相互融合的新形式，建立共赢并存的长久友好关系，促进可持续和谐发展。

4 建议与举措 4.1 加强顶层设计，优化发展战略

作为中医药文化传播和推广的机构，国内中医药院校应通过中医孔子学院加强沟通联系，定期召开会议，相互借鉴，共同谋划，确立海外中医孔子学院的整体发展战略，加强顶层设计，统一办学定位，依托各中医药院校优势，兼顾中医孔子学院发展标准的前提下，突出各国中医孔子学院特色，发挥中医孔子学院在提升中医药文化软实力方面的推动作用，统筹各自办学特色，实现信息共享、资源共用、互惠互利、形成合力，加大与所在国的中医药教育发展合作，逐步实现中医药世界范围内由文化层面到技术层面的需求延伸。第九届中国-东盟教育交流周，由天津中医药大学和贵阳中医学院共同主办的“传统医学与卫生健康教育论坛”上，两校联合发出《立足孔子学院、融入中医元素、促进可持续发展》倡议书，获得国内各省市中医药院校及东南亚与会代表的一致认可。

4.2 扩充人才储备，建设师资队伍

中医孔子学院发展，教学质量水平是关键，教育师资人才是核心。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相关部门负责人表示建立面向孔子学院的中医专职教师队伍。各中医孔子学院应注重培养高层次国际中医药教育复合型人才，通过建立中医孔子学院师资库，积极培训培养既掌握中医药理论和文化知识，又具有一定临床实践技能，且掌握中外两种语言的高水平双语师资队伍。同时积极扩充人才储备，吸引和培养本土优质师资，使其成为各国中医孔子学院的骨干力量。

4.3 完善教学资源，统一编写教材

各国中医孔子学院应整合教育资源及力量，对课程体系、教材编写、教学大纲制定及教学方法等进行深入探索研究，综合调研分析各国文化背景和特点，组织专家开发编写既有中医药基础知识和中医药文化专业性又具有汉语教学普适性的中医孔子学院系列教材，保证中医孔子学院汉语中医教材的使用^[14]。逐步建立健全中医药和汉语相结合的教学资源体系。

4.4 调研受众需求，拓宽传播途径

基于中医药文化的专业性和承载中华文化的特殊性，各国中医孔子学院应根据所在国当地民众的实际需求，注重与本土文化相结合，通过文化背景、医疗立法、卫生保健等领域的深入调研，制定相应的教学及培训项目。同时，拓宽传播途径，充分利用互联网+等新技术，共享优质教学资源。依托网络孔子学院的建设，开展远程教学。

此外，鼓励已创建孔子学院的国内中医药院校，积极加入中医药元素，将中医药文化教育纳入孔子学院教程中，助力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使其更具亲和力。

中医孔子学院作为特色孔子学院，应当成为汉语国际推广和推动中医药文化传播，促进中外文化交流的海外主要阵地，其建设是一项动态的、长期的、复杂的系统工程，国内各中医药院校应深入研究孔子学院发展规划，整合学校优势资源，与海外友好合作院校探索实施中医孔子学院建设计划，借鉴已建成的中医孔子学院的优秀经验，扎实稳步地推进中医孔子学院建设和发展，举全国中医药院校之合力，努力构建遍布全球的中医孔子学院网络，促进中医药的国际传播与发展，为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助力，为国家经济发展和整体外交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