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秃(AA)是皮肤科临床常见的疾病，临床表现为突然发生的局限性脱发(毛)，多发生于头皮，亦可见于眉毛、睫毛、阴毛等，患者常无自觉症状。斑秃的发生严重影响患者的正常生活、工作和社交，给患者造成了一定的痛苦。目前对于AA的发生机制尚不完全清楚，已有的研究认为与遗传易感性、自身免疫异常、环境因素、精神心理等诸多因素有关^[1]。

AA的临床治疗比较棘手，西医治疗时不良反应明显、疗效不稳定、停药后复发率高。中医疗法既重视整体观念，又重视局部治疗，近年来在AA治疗方面的优势已得到重视。中医学理论将AA归纳于“油风”之范畴，以肝肾不足型AA最常见^[2]。本研究将古方新用，将具有乌发固齿功效的经典名方七宝美髯丹应用于肝肾不足型AA的治疗中，现报告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本院皮肤科门诊2016年1月-2017年10月收治的62例AA患者为研究对象，年龄16~56岁，平均年龄(35.32±9.56)岁；病程3~15 d，平均病程(7.58±2.35)d。根据随机原则分成对照组和观察组。对照组、观察组患者各31例。两组在年龄、性别、病程等方面无统计学差异，具有良好的可比性(P＞0.05)。遵照《赫尔辛基宣言》及《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办法(试行)》^[3]，本研究方案获得本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并全过程跟踪。

诊断标准：参照《临床皮肤病学》^[4]。临床表现为：突然发生大小、数目不等的圆型或椭圆形斑状秃发。轻者仅单片或数片脱发区，重者头发全部脱落，脱发处皮肤光滑无炎症，无自觉症状。同时还伴头昏、失眠、耳鸣、目眩、腰膝酸软，舌淡苔少，脉沉细等肝肾不足型表现。

纳入标准：符合AA的诊断标准；中医辨证分型为肝肾不足型；患者本人对治疗方法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治疗前1月未接受其他药物和方法治疗。

排除标准：全秃、普秃、雄激素源性脱发、拔毛癖、麻风脱发、头癣、梅毒性脱发及各种外伤导致的瘢痕型脱发等；治疗前1个月内系统使用过皮质激素或其他免疫抑制剂治疗者；合并严重心、肝、肾损害影响药物代谢者；孕妇、高龄、精神病、病重或疾病晚期等特殊人群。

1.2 治疗方法

观察组患者口服七宝美髯丹加味治疗，方药组成包括：何首乌20 g，茯苓10 g，牛膝10 g，菟丝子10 g，补骨脂10 g，桑椹子10、党参15 g，熟地黄15 g，当归10 g，鸡血藤10 g。用法：上药每日一剂，水煎分早、晚服。同时用生姜外搽患处，2次/d。

对照组患者口服复方甘草酸苷片，75 mg/次，3次/d，同时用生姜外搽，2次/d。

连续用药时间为1个月为1个疗程，两组均连续治疗2个疗程，治疗期间监测肝肾功能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血清尿素氮(BUN)、血肌酐(SCr)，检测仪器为日立7060型全自动生化仪，每周检测一次。疗程结束1个月后观察疗效，每隔4周复诊1次。随访6个月观察复发情况。

1.3 检测方法

分别于治疗前、疗程结束后1个月抽取患者空腹静脉血4 mL，置于EDTA抗凝试管，采用美国Beckman Coulter公司流式细胞仪检测Th17细胞、Treg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另取静脉血2ml置于普通试管，室温下放置1h后在3000r/min离心10 min，取上层血清置于-80 ℃冰箱内保存待测，采用双抗体夹心酶联免疫吸附法(ELISA)检测血清白介素-17(IL-17)、白介素-6(IL-6)、白介素-23(IL-23)及肿瘤坏死因子-β(TGF-β)水平，检测仪器为美国Thermo Scientific公司酶标分析仪，试剂盒均购自南京建成生物工程研究所，按照试剂盒说明书步骤要求操作。

1.5 疗效标准

参照《临床皮肤病学》^[4]评价疗效。痊愈：斑秃区全部有终毛生长、覆盖达到美容要求，拉发试验阴性；显效：斑秃区普遍有毳毛生长，毛发停止脱落，终毛覆盖率＞50%，拉发试验阴性；有效：斑秃区普遍有毳毛生长，毛发停止脱落，终毛覆盖率≤50%；无效：治疗观察3个月，有少许毳毛生长，头发继续脱落，拉发试验阳性。总有效率=痊愈率+显效率+有效率。

生活质量评分标准参考朱明芳等的生活质量量表^[5]：包括生理、心理、社会3个维度共29个条目，得分越高，生活质量越好。

1.6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19.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统计，计量资料采用均值±标准差(x±s)表示，采用配对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χ²检验，等级资料采用Ridit分析。P值＜0.05表示组间存在显著的统计学差异。

2 结果 2.1 临床疗效及复发率

治疗后对照组痊愈2例、显效6例、有效13例、无效10例，总有效率为67.74%；复发8例，复发率为25.81%。观察组痊愈5例、显效10例、有效15例、无效1例，总有效率为96.77%，无复发，组间有显著的统计学差异(P＜0.05)。详见表 1。

2.2 治疗前后外周血Th17细胞、Treg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外周血Th17细胞、Treg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无统计学差异(P＞0.05)；治疗后观察组外周血Th17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低于对照组；Treg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高于对照组，组间有显著的统计学差异(P＜0.05)。详见表 2。

2.3 治疗前后血清IL-6、IL-23水平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血清IL-6、IL-23水平无统计学差异(P＞0.05)；治疗后观察组血清IL-6、IL-23水平低于对照组，组间有显著的统计学差异(P＜0.05)。详见表 3。

2.4 治疗后生活质量比较

治疗后观察组患者生理功能、心理状况和社会功能等生活质量评分均高于对照组，组间有显著的统计学差异(P＜0.05)。详见表 4。

2.5 不良反应比较

治疗期间两组患者均未见明显的不良反应。

3 讨论

AA是皮肤科临床常见病、多发病斑秃，多发生在头部，由于其发病部位的特殊性，严重影响美观，对患者的社交、工作等造成不利影响。由于本病的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清楚，临床治疗也比较棘手。西医在AA的治疗中并不具有优势，糖皮质激素类药物存在着易复发、不良反应大等缺陷^[6]。复方甘草酸苷片中的甘草酸、甘草次酸具有类固醇样作用、免疫调节作用，但无糖皮质激素的不良反应，近年来在AA的治疗中应用较多^[7]。

中医理论认为AA的基本病机为肝肾不足、精血亏虚。肾之华在发、发为血之余，肾气旺盛则荣于须发。肝肾亏虚者血气衰弱、经脉虚竭，不能荣润须发而发作为斑秃，治则以补益肝肾、益精养血为法^[8]。七宝美髯丹方出自清代汪昂《医方集解》，是古代乌须发固齿名方，方中重用何首乌为君药，功擅补肝肾、益精血。菟丝子、枸杞子共为臣药，可滋肾益精，助君药以壮肾水。佐以当归养血和血，增强何首乌补血之功；怀牛膝补肝肾、强筋骨；补骨脂助命门之火而暖丹田；茯苓补益心气、交通心肾，并可下行而渗脾湿。诸药配伍，阴阳并补，共奏补肝肾、益精血之功^[9]。本研究在七宝美髯丹原方的基础上加党参补益精气、熟地益精填髓、鸡血藤补益肝肾。诸药合用，共奏益精填髓，补肝滋肾、益气活血之功效^[10]。

现代药理研究发现，何首乌富含锌、锰等微量元素，作用于人体神经内分泌和酶系统，发挥抗衰老，补肾乌发的作用。党参、何首乌可明显促进毛囊毛发发育。枸杞子可抗衰老、调节免疫。鸡血藤、当归可改善血液流变性，降低血液的粘稠度，扩张头皮、皮肤的毛细血管、促进血液循环而促进毛发生长^[11]。本研究发现，采用七宝美髯丹治疗者总有效率高于采用复方甘草酸苷治疗者，复发率低于采用复方甘草酸苷治疗者，具有更好的近、远期疗效。

CD4⁺T淋巴细胞包括Th1、Th2、Th17、Treg等T细胞亚型，Th17细胞在自身免疫性疾病、慢性炎症中发挥着重要作用^[12]。Treg细胞通过抑制CD4⁺T细胞、CD8⁺T细胞的活化和增殖而维持机体的免疫耐受。两者之间的比例失衡是多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和炎症发生、发展的关键^[13]。斑秃是一种免疫相关性疾病，本研究发现，治疗后采用七宝美髯丹治疗者外周血Th17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低于采用复方甘草酸苷治疗者，Treg细胞占CD4⁺T淋巴细胞比例高于采用复方甘草酸苷治疗者，这一结果提示，七宝美髯丹可能是通过调节Th17、Treg等T细胞亚型比例，改善斑秃患者机体免疫失衡状态而发挥疗效。

IL-6是Th17细胞分化过程中的重要细胞因子，主要由巨噬细胞、树突状细胞分泌，可拮抗Treg细胞分化，使nTreg转化为Th17细胞^[14]。IL-23主要由树突状细胞分泌，可增强Th17细胞效应，通过刺激CD4⁺T淋巴细胞促进其分泌炎性细胞因子，引起或加重其失衡Th17、Treg等T细胞亚型比例失衡，进而促进斑秃病情的进展^[15]。本研究中治疗后采用七宝美髯丹治疗者血清IL-6、IL-23水平低于采用复方甘草酸苷治疗者，这一结果提示，调节炎症细胞因子水平可能是七宝美髯丹治疗斑秃的作用机制之一。

采用七宝美髯丹治疗肝肾不足型AA可以获得令人满意的近远期效果，同时无明显不良反应，患者的脱发症状得到改善后，其生理功能、情感功能、心理状况和社会功能等方面的生活质量得到更大的改善，对患者的身心健康均有益。

综上所述，采用七宝美髯丹治疗肝肾不足型AA的临床疗效具有较大的优势，可调节外周血Th17细胞、Treg细胞比例，调节血清IL-6、IL-23等相关细胞因子水平，使患者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