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信息
- 吕柳, 马悦宁, 应森林
- LV Liu, MA Yuening, YING Senlin
- “以毒立论”在痹证治疗中的应用
- Based on "Toxin、Deficiency、Stasis" to analysis applying toxin theory in treating Bi-Syndrome
- 天津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9, 38(2): 164-166
- Journ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2019, 38(2): 164-166
- http://dx.doi.org/10.11656/j.issn.1673-9043.2019.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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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历史
收稿日期: 2018-11-15
2.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 天津 300150
2.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ianjin 300150, China
《说文解字》云:“痹,湿病也。”自古以来,湿邪之于痹证的重要性,被历代医家重视,然随着历代医家对痹证病因病机的不断开拓,邪毒致痹理论亦为多数医家所重视[1],应森林教授在临床上推崇“以毒立论”治疗痹证,认为“毒、虚、瘀”既是导致痹证发生的重要致病因素,亦是重要的病理产物,在临证时,灵活应用“解毒、补虚、祛瘀”之法,取得了显著的疗效。
1 痹证之毒毒为痹证发生的外部原因。毒在中医学中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致病因素,正所谓:诸痹皆有毒,虚从毒起,瘀从毒结,变从毒化。汉·许慎《说文解字》云:“毒,厚也。”尤在泾《金匮要略心典》亦云:“毒者,邪气蕴含不解之谓。”凡是导致机体阴阳平衡失调,对机体产生不利影响的因素可称之谓毒[2],毒邪非一日而成,乃是诸邪逐渐积累的,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方可致痹。正如《黄帝内经》指出:“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应教授认为,此风寒湿之邪,亦与普通外感的风寒湿有别,乃是邪气日积月累、蕴结于内而成,故此风寒湿热之邪,亦属“毒”的范畴[3]。
毒邪蕴结不解,顽劣难训,致使脉络瘀痹、气血阴阳失和、筋脉关节失养,败体伤正,久之,轻者导致肢体经络关节疼痛、肿胀、僵硬,重者走窜经脉,深入骨骱,可致活动不利、关节畸形。
2 痹证之虚虚为痹证发生的根本原因。《黄帝内经》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无论是痹证的急性期还是缓解期,“虚”一直贯穿痹证发生发展过程的始终。清·董西园《医级》云:“盖邪之感人,非虚不痹。”痹证新起,毒瘀之邪侵袭,邪气亢盛,或经络闭阻,或血脉壅塞不通,耗伤人体正气,正气亏虚;痹证日久,邪气久留,气血不得散,津精不得布,损及脏腑经络,腠理空虚,正气不复,如《济生方·痹》云:“皆因体虚,腠理空虚,受风寒湿气而成痹也。”《类证治裁·痹证》亦云:“诸痹……良由营卫先虚,腠理不密,风寒湿趁虚内袭,正气为邪气所阻,不能宣行,因而留滞,气血凝涩,久而成痹。”久病体虚,易复感于邪,痹证反复发作,反复耗伤人体正气,故“虚”贯穿痹证的各个时期,现代名老中医娄多峰等亦强调“虚”在痹证发生过程中的意义,由此提出了“正虚痹”的概念[4]。
痹证之人,因素体亏虚,或邪气深伏伤正,正气无力驱除病邪,毒瘀之邪留注筋骨血脉,搏结于关节,肌肤失充,筋脉失养,多为关节僵硬疼痛,伴气短乏力,纳差食少,面黄肌瘦,舌淡等诸症。
3 痹证之瘀瘀为痹证发生的内在基础。《素问·痹论》云:“病久入深,营卫之行涩,经络失疏,故不通。”痹证日久,营卫行涩,经络不通、积而成瘀;高士宗亦云:“痹,闭也,血气凝涩则不行也。”痹证之人血气不行成瘀;王清任《医林改错》更是直接指出:“痹证有瘀血。”对于痹证而言,瘀血既是重要的病理结果,又是关键的病理因素[5]。瘀是体内病理物质淤积而成,瘀而成积,积之入络,不易消除,因瘀致痹,根据其不同的证候特点,应教授认为其可分为气瘀、血瘀、痰瘀、火瘀、水瘀。痹证气瘀则多涉及多个关节,游走性疼痛肿胀,一处未愈,他处又起,舌淡苔白脉浮或缓;血瘀则关节肿胀部位色暗,痛处固定,可触及肿块,舌有瘀斑,脉涩或结代;痰瘀则关节僵硬变形,肢体顽麻,关节周围或皮下结节,舌暗苔白腻,脉弦涩;火瘀则关节局部红肿热痛,发热,烦躁易怒,舌红苔黄腻,脉滑数;水瘀则肿胀处按之凹陷不起,舌淡苔滑,脉滑。
”痹证[6]是由于风湿、风寒、湿热等邪气闭阻经络,影响气血运行,导致肢体筋骨、关节、肌肉等处发生疼痛、重着、酸楚麻木,或关节屈伸不利、僵硬、肿大、变形等症状的一系列疾病。现代医家认为毒瘀致痹不在少数[7-8],壮医学亦有“毒虚致痹论”指导痹证的治疗[9]。痹证急性期,以毒为先,痹证缓解期,以瘀为重,虚为病之本,贯穿痹证始终,三者之间,相互联系,密不可分。
4 何谓“以毒立论”痹证活动期,明·李中粹《证治汇补》曰:“风流走不定,久则变成风毒。”此期当以解毒为先,表现多为关节肿胀疼痛,痛不可触,触之热,或伴局部红肿、活动不利等症状,治疗当重在解毒,大剂量应用土茯苓、白花蛇舌草、生地黄等解毒之品,辅以三七、莪术、半夏等祛瘀之物,酌加黄芪、白术等补虚之品,扶正补虚以驱邪外出。此期当以瘀为要,表现多为肌肉关节刺痛,活动受限,肢体顽麻重着,或伴有僵硬、面色晦暗等症状,治疗当功在祛瘀,大剂量运用祛瘀之药物,酌情辅以连翘、蒲公英等解毒之物、同时注意应用扶正之品;气瘀则重用香附、木香等理气开郁,血瘀则重用桃仁、赤芍、红花等活血化瘀,痰瘀则重用白芥子、半夏等化痰散结,火瘀则重用石膏、土茯苓等清热泻火,水瘀则重用车前草、萹蓄、瞿麦等利水消肿。
现代研究表明,补益正气实为治疗痹证之核心[10]。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气亏虚则易受邪气侵袭,亦无法祛邪外出,故吾师强调治疗痹证时,重视“虚”邪的作用,扶正补虚需贯穿痹证治疗的始终。
5 典型病例患者女性,30岁,2018年1月3日首诊,主因“双手多关节肿痛4年余,加重半月余”于应教授门诊就诊。患者4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掌指关节肿胀,触之热,遂于外院诊治,查类风湿因子(RF) 80 U/mL,抗环瓜氨酸肽抗体(CCP-Ab) 172 U/mL,血沉(ESR)75 mm/h,余未见明显异常,考虑为“类风湿性关节炎”,西医予抗炎止痛、调节免疫及对症支持治疗(具体不详),服用1个月后停药,继之口服中药汤剂治疗1年(具体不详),症状逐渐缓解。半月前因天气骤寒患者双手关节肿胀疼痛加重,今为进一步治疗,于应教授门诊就诊。现症:双手多关节肿胀疼痛,右手食指、中指、环指掌指关节疼痛肿胀甚,屈伸微受限,皮色红,触之热,晨僵时间>1h,活动后改善,左肩背部僵硬,自汗,身困乏力、双下肢尤甚,无口干眼干,无恶寒发热,无头晕头痛,无胸闷憋气,纳差食少,寐安,二便可,舌红苔黄,脉弦滑。中医辨病辨证:痹证之湿热瘀阻证,治则:解毒、补虚、祛瘀,予自拟伸灵Ⅰ号方加减,方药如下:生地45 g,防己20 g,忍冬藤20 g,黄芪45 g,白僵蚕15 g,蜂房10 g,土茯苓45 g,鸡血藤20 g,赤芍15 g,白术20 g,附子10 g(先煎),刘寄奴15 g,老鹳草30 g,土鳖虫10 g,白花蛇舌草30 g,甘草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
按语:患者主因双手多处关节肿痛4年余,加重半月余,故辨病为痹证;患者手掌指关节疼痛肿胀,皮色红,触之热,晨僵,舌红苔黄,脉弦滑,火瘀之象明显,证属湿热瘀阻证,当治以“解毒、祛瘀、补虚”,自拟伸灵Ⅰ号方加减治疗。患者虽患病4年余,但正值壮年,一直以中医或西医治疗,处于痹证急性期,毒邪蓄积于内,毒为先,血脉瘀阻,不通则痛,故双手多关节肿胀疼痛,屈伸微受限,当以解毒为先,予大剂量土茯苓、生地、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肌腠疏松,卫外不固,气虚以汗出,风湿侵袭,阻滞气机则身困乏力,双下肢尤甚,故用黄芪、白术补虚扶正,祛邪外出,佐以鸡血藤、赤芍、刘寄奴、土鳖虫祛其瘀、通其络,防己逐周身之湿,通络宣痹,忍冬藤、老鹳草祛风除湿,通利关节,白僵蚕、蜂房攻毒散结、蠲痰通络,附子虽是大辛大热之品,然根据现代药理作用,附子具有较好的抗炎止痛、增强免疫作用[11],对于关节肿胀难消、疼痛明显者,临床具有较好疗效,甘草和中缓急同时可解附子之毒,调和诸药。全方注重“毒、虚、瘀”的病理机制,紧扣“以毒立论”法治疗痹证,药专力宏,直捣病巢,注重“解毒、补虚、祛瘀”的灵活应用,解毒祛瘀相辅祛其邪,补虚扶正助其力,畅其脉络,通其瘀滞,蠲痹止痛,使血脉通和,诸痹自除。
6 小结应森林教授从“毒、虚、瘀”探讨以毒立论在治疗痹证中的应用,认为毒为痹证发生的外部原因,虚为痹证发生的根本原因,瘀为痹证发生的内在基础。“毒、虚、瘀”贯穿痹证发生发展的始终,在整个疾病过程中,此三者既是重要的致痹因素,亦是重要的病理产物。在实际临床治疗上,综合应用“解毒、补虚、祛瘀”三法,在“以毒立论”的指导下,急者以解毒为先,兼以祛瘀,酌加补虚之品;慢性者以祛瘀为重,兼以解毒,补虚扶正以祛邪外出,达到很好的临床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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