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9, Vol. 38 Issue (3): 209-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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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玉冰, 代恒恒, 杨博鸿, 田聪阳, 柴欣楼
YAN Yubing, DAI Hengheng, YANG Bohong, TIAN Congyang, CHAI Xinlou
徐大椿用药经验浅析
An analysis of XU Dachun's experience in medication
天津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9, 38(3): 209-211
Journ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2019, 38(3): 209-211
http://dx.doi.org/10.11656/j.issn.1673-9043.2019.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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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18-12-25
徐大椿用药经验浅析
闫玉冰1 , 代恒恒2 , 杨博鸿1 , 田聪阳1 , 柴欣楼1     
1.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 北京 100029;
2. 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 北京 100070
摘要: 徐大椿是中国清代著名医家,学验俱丰,对方药的研究极为精专,他的用药风格非常鲜明,深受天人合一理论的影响,但又不拘泥于旧思想,组方合法合度,全而不繁、精而不偏。文章试对其用药思想及经验进行简要分析,以期对初学者有所启发。
关键词: 药性    经验    天人合一    徐大椿    
An analysis of XU Dachun's experience in medication
YAN Yubing1 , DAI Hengheng2 , YANG Bohong1 , TIAN Congyang1 , CHAI Xinlou1     
1. Bei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2. Dongzhimen Hspital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70, China
Abstract: XU Lingtai is a famous physician in the Qing Dynasty in China. His study experience is very rich. The research of the counterpart drug is extremely refined. His style of drug use is very clear. He is deeply influenced by the theory of Heaven and Man, but he is not rigid Doctrine, the legality of the group, all but not complicated, refined but not biased.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briefly analyze his thoughts and experiences in using drugs, and hopes can help beginners.
Key words: medicinal properties    experience    unity of heaven and human    XU Lingtai    

徐大椿,字灵胎,晚号洄溪老人,江苏吴江人。徐大椿出身书香门第,少时聪慧过人,因亲人多病误治而发奋学医,博览群书,潜心考究,五十年间阅医书万卷,医学造诣极深[1]。现将其用药经验进行解析,以期对临床工作者有所帮助。

1 天人合一理论对其用药的影响

天地在位,交感而得万物,五气即发,五味随生。五气即寒热温凉平(一般而言,称寒热温凉四气),五味即酸苦甘辛咸,各自有其独特作用。《素问·至真要大论》记载“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素问·藏气法时论》言“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等,奠定了四气五味学说的基础[2-3]。《素问·宣明五气篇》云:“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为五入。”为后世归经学说之先导[4]。《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记载“味厚者为阴,薄者为阴中之阳;气厚者为阳,薄者为阳中之阴”等根据药物气味之厚薄和性味之差异,结合升浮沉降特征进行的论述等都对徐大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5]。徐大椿认为,人乃万物之灵长,禀天地之纯气而生,动物禀杂气,植物禀偏气,均与天地相通应[6]

曾治程某,肠红,下血数斗,手足不温,众医皆用参附续命。徐大椿诊其舌脉象,脉洪大而伏,面赤覆油,舌质红而无苔,方知病家阳亢阴虚,坚持用茯苓、泽泻等清凉平淡之物配伍引阳入阴之白茅根,填阴精而引阳气于四肢,病者愈[7]。徐大椿认为,血脱扶阳,仅为一时急救之法,脱血乃亡阴也。阳气既复,即当补阴。而更益其阳,则阴血愈亏,更有阳亢之病[8]。白茅根得春气而透发,质润多节,其气可至四肢九窍,通达内外。即所谓阴平阳秘,物之始生,各得天地之一气,性质自有相制,显象于形质气味者尚可推测,深藏于性中者则不可以常理求之。人一旦感受了六淫之邪,遭遇了七情之扰,精纯之气便会分散,进而伤气败形,当此之时,有杂偏之性的动植物反而能以其性补救。如徐大椿论朱砂之养精神:“凡精气所结之物,皆足以养精神。人与天地同,此精气以类相益也。”这充分体现了其天人合一的思想[9]。又如其论菟丝子,认为诸子之中菟丝子的脂膏最重,气芳香,性润而不滑,故能补益肝脾,而治疗面部色黑则是用其专性:“以其辛散耶,则辛散之药甚多;以其滑泽耶,则滑泽之物亦甚多,何以他药皆不能去而独菟丝能之?”

2 用药知经络而不执经络

古人遣药制方有分经用药之说。对于制方遣药是否必须分经的问题,徐大椿的见解颇具辨证思想。首先他认为必须重视脏腑经络辨证,指出:治病者必先分清疾病所在经络脏腑,同时要了解致病原因,是七情内伤还是六淫邪气,然后选择对应经络脏腑的药物,依古人既定之法定方,而后治之,自然能够迅速见效[10]。其次,他又明确指出,临床治病又不能仅仅拘泥于分经络脏腑。因为人的气血环注周身,无所不达,而药物的寒热温凉之性亦无所不到,绝对没有一种药只入一条经络的说法。如人参、黄芪,全身上下无所不补,砒石、鸩石则通体内外无所不毒,用之得法才能司其所长。

至宝丹、紫雪丹等古之名方,可以治疗的疾病很多,皆有奇效,但需灵活运用。林家巷某妇人,忽呕吐厥僵,其形如尸,而齿噤不开,已办后事。徐灵胎因近邻往诊,认为此乃暑邪闭塞诸窍,以紫金锭两粒水磨灌之,得下,再服清暑通气之方。是夜黄昏即能言,更服煎剂而痊愈。盖邪逆上诸窍皆闭,非芳香通灵之药,不能即令通达,徒以煎剂灌之,即使中病,亦不能入于经窍。关于药物归经问题,他一方面承认药物对于治病有专长之功,另一方面又认为不可拘泥于某药独入某经之说:“以某药为能治某经之病则可,以某药为独治某经则不可;谓某经之病当用某药则可,谓某药不复入他经则不可。”[11]认为临床在很多情况下不必拘于分经用药,以免误入歧途。总之,分经用药,既不可不用,亦不可泥用:“不知经络而用药,其失亦泛,必无捷效;执经络而用药。其失亦泥,反能致害。”

3 提倡主方主药

徐大椿临床疗效显著,是与其善于遣药制方分不开的。他的临床遣药制方理论颇有独到之处。他大力主张主方治病的观点。认为“一病必有一方,专治者名曰主方。而一病又有几种,每种亦各有主方”。若病情单纯,可以单味药治之,“药专则力厚,自有奇效”。寒者治之以热,湿者治之以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同样是滋阴,麦门冬偏重于滋肺阴,生地则偏重于滋肾阴;同样是解毒,雄黄偏重于解蛇虫毒;甘草则偏重于解饮食毒,选对主药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1]。若病情复杂,兼现数症,则必合数药以成方。然而以药组方,必遵法度,方能有效。在方药加减运用方面,提出只要疾病大端相同,而症状不同时,即可运用加减法,不必另立一方。如太阳病用桂枝汤,见项背强几几则加葛根,见喘则加厚朴、杏仁,见胸满则减芍药,此为药味之加减;见奔豚加桂枝,见腹痛加芍药,此为药量之加减[6]。徐大椿认为,临床上无论病情多么复杂,在辨证论治时,一定要确定主方主药,不可主次不清[12]

曾治陆某,患呃逆,偶尔胃中不和,本可不治自愈。然陆某乃养尊处优之人,从未患此,遂大惧,延医调治。众医皆认为此是大虚之体,即用人参、白术等药物,痰火凝结而胃络塞,呃遂不止,病者举家惊惶,延请徐大椿,以泻心汤加旋覆花、枇杷叶,一剂而呃止。他严厉批评那些庸医,临床漫无主见,对于一病的主方主药,茫然无知,仅记通治之方数首,药名数十种,以治万病,全然不知病之各有定名,方之各有法度,药之各有专能,制方随心所欲,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心理,结果动辄误人性命。他认为用药如用兵,必须各用其长。邪之中人经络脏腑,有气而无形,时间愈长愈深入,如果用药气相反之物治疗则拒而不纳,必须用药性相同之物引达病所,组方的药效才能得最大程度发挥,“用药之法,并不能专取寒热温凉补泻之性也。或取其气,或取其味,或取其色,或取其形,或取其所生之方,或取其嗜好之偏,其药似与病情之寒热温凉若不相关,而投之反有神效”。

4 提倡制方有度

对于方药的配伍应用,徐大椿也很有见解[6]。方药之间的关系密切,但不能混为一谈。“或用以专攻,或用以兼治,或相反者,或相用者,或相制者。故方之既成,能使药各全其性,亦能使药各失其性,此制方之妙也。”制方的奥妙之处就在于建立药物之间的有机联系,而有些医家在制方遣药时,不是有方无药,便是有药无方。仅仅按照疾病的症状来选用药物,用药虽然和症状一一对应,但是整个组方却没有法度,称之为有药无方;固守一个或数个处方治疗疾病,方虽然是好方,其中的药物总有与疾病不相关的,称之为有方无药,没有领会方药加减的精神实质,用柴胡便称小柴胡汤,不知小柴胡之力全在人参;用茯苓、泽泻便称五苓散,不知五苓散之力专在桂枝。

苏州倪姓商人,伤寒失下,昏不识人,气喘舌焦,病情危殆,其子哀泣求治,遂予大承气汤原方,下后月余,身体强健如故。凡古方与病及证俱对者,不必加减;若病同而证稍有异,则随证加减,其理甚明,而人不能用。徐大椿认为,作为一个医者,必须认真钻研古人处方用药的法度,推究药理,明辨药性,既要知道药物的长处,也要了解药物的短板,同时定气之逆从,审脏腑之好恶,合君臣之配伍。如果要用古方,必须审查患者的病情与古方所列症状是否符合,方中之药是否与现在的症状一一对应,如自己组方,需在洞澈病源,明晰经络的基础上,制定守法度、合病情的处方[13]。只有这样,才能使所制之方“分观之,而无药弗切于病情,合观之,而无方不本于古法”,而投剂必效。

5 小结

徐大椿乃清代名医,业医五十余载,专于治学,长于思辨,其学术思想师古而不泥古,善发前人所未发,每有令人深省之语,对同时代的诸多名医如王孟英等产生了深远影响。对其学术思想的总结归纳,有助于临证时对疾病本质进行深入思考,或有裨益于广大临床工作者[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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