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管疾病（CVD）给全世界都带来了巨大的健康和经济负担^[1]，也是造成中国居民死亡和疾病的首要病因^[2]。据《中国心血管健康与疾病报告2022》统计^[3]，1990年开始中国的心血管疾病病死率始终排在病死率的第一位。随着人口老龄化加速、生活习惯改变以及心血管病危险因素如高血压、糖尿病、吸烟等的显著增加，中国心血管疾病发病率和死亡率不断升高，CVD现患人数3.3亿，其中冠心病1 139万，发生率和死亡率呈逐步上升趋势。冠心病心绞痛，即由于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心肌急剧、短暂的缺血缺氧所引起的临床综合征，是冠心病常见的临床分型^[4]。心绞痛是心血管疾病最主要的危险因素，也是导致心脏死亡最主要的原因，已经严重影响了人类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需要引起高度重视^[5-6]。目前冠心病心绞痛主要应用西医常规治疗方式，然而，仅使用西医治疗常面临药物靶点单一、副作用多等问题，导致整体疗效欠佳^[7]。本研究采用回顾性队列研究方法，将使用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冠心病心绞痛与西医常规治疗冠心病心绞痛进行对比分析，观察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患病特征，分析其临床疗效优势，为其临床应用提供可靠数据支撑。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来源

病例来源于2014年1月—2022年6月课题组中医药治疗心血管疾病队列研究（CSCD-TCM^plus）研究天津市6家医疗协作单位：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天津市南开医院、天津市中医药研究院、天津市胸科医院、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采用回顾性队列研究方法，通过医院病案管理系统收集冠心病心绞痛患者的病历资料。

1.2 冠心病心绞痛患者纳入排除标准 1.2.1 纳入标准

患者年龄、性别不限；在2014年1月—2022年6月期间于心内科住院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同时符合冠心病心绞痛西医诊断标准^[8-10]与中医辨证标准^[11]；暴露组使用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非暴露组单独使用西医常规治疗。

1.2.2 排除标准

合并其他可能引起胸痛的疾病；症状严重甚至无法控制的心绞痛、急性心肌梗死、心力衰竭三度，肝功能衰竭或肾功能衰竭，合并严重代谢性疾病、恶性肿瘤等重大疾病者；妊娠期、哺乳期妇女或有生育要求的育龄妇女；病历资料及生化指标数据缺失过多者；研究者认为存在不适合参加该研究的其他情况。

1.3 伦理学审查与临床注册

本课题已通过天津中医药大学伦理委员会的伦理审查（伦理审查批件号TJUTCM-EC20190008），并于美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注册号NCT04026724）和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注册号ChiCTR1900024535）完成注册。

1.4 样本量估算

近期研究显示治疗组使用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冠心病心绞痛的治疗总有效率为96.67%，对照组为76.67%^[12]。设定α=0.05，检验效能（1-β）=80%，选择两组率的有效性检验，利用PASS11.0软件，计算出每组至少纳入61例患者，同时，考虑到失访率约为10%~20%，以及研究中将进行更深入的分层分析等，最终暴露组和非暴露组至少各纳入80名冠心病心绞痛患者。

1.5 研究方法与内容 1.5.1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回顾性队列研究方法，通过医院病案管理系统筛选出符合本研究诊断、纳入及排除标准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病历资料。根据冠心病心绞痛患者是否使用复方丹参滴丸进行分组，按照1∶1原则进行匹配后，分为暴露组612例（规律服用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和非暴露组612例（单独使用西医常规治疗），观察两组患者住院期间心血管事件发生率、临床生化指标及颈部血管彩超。冠心病心绞痛西医常规用药：抗血小板药物、他汀类药物、β受体阻滞剂、钙通道阻滞剂、血管紧张素转化酶抑制剂、血管紧张素Ⅱ受体拮抗剂、硝酸酯类药物等。

暴露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住院期间规律服用复方丹参滴丸（天士力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Z10950111，规格：每丸27 mg），餐后0.5 h口服，每次10丸，每日3次，服用至少12~14 d，未合并使用其他中成药物。

1.5.2 信息采集内容 1.5.2.1 人口学资料

包括患者的年龄、性别、吸烟史、饮酒史、收缩压（SBP）、舒张压（DBP）及合并其他疾病情况等。

1.5.2.2 疗效观察指标

1）心血管事件：包括心肌梗死、缺血性中风和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PCI）。2）临床生化指标：包括肌酸激酶（CK）、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乳酸脱氢酶（LDH）、C反应蛋白（CRP）、凝血酶原时间（PT）、凝血酶时间（TT）、活化部分凝血酶时间（APTT）、纤维蛋白原（FIB）、凝血酶原国际比值（INR）、D-二聚体（D-D）、甘油三酯（TG）、总胆固醇（TC）、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C）、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空腹血糖（FPG）、糖化血红蛋白（HbA1c）、肌酐（CR）、尿酸（UA）、尿素（UREA）、白蛋白（ALB）、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γ-谷氨酰转肽酶（GGT）、总胆红素（TBIL）、白细胞（WBC）、红细胞（RBC）、血红蛋白（Hb）、血小板（PLT）。3）影像学检查结果：颈部血管彩超：包括颈动脉内中膜厚度（CIMT）和颈动脉斑块（CAP）检出率。

1.6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处理及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x±s）表示，采用t检验进行组间比较；若不符合正态分布或方差不齐时用中位数及上四分位数、下四分位数表示，使用Mann-Whitney U秩和检验进行组间比较。计数资料用频数或百分比表示，采用卡方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进行组间比较。缺失值采用多重插补法进行填补。所有统计检验均采用双侧检验，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研究结果 2.1 两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一般情况比较

本研究共纳入1 224例冠心病心绞痛患者，暴露组612例，其中男性231例，女性381例；非暴露组612例，其中男性238例，女性374例。经比较，两组患者在性别、年龄、吸烟史、饮酒史、SBP、DBP、合并糖尿病方面，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 1。

2.2 两组患者心血管事件发生率比较 2.2.1 两组患者心肌梗死发生率比较

经卡方检验，暴露组与非暴露组患者心肌梗死发生率组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暴露组心肌梗死发生率低于非暴露组（χ²=8.50，P=0.004，RR=0.97，95%CI：0.95~0.99）。见表 2。

2.2.2 两组患者缺血性中风发生率比较

经卡方检验，暴露组与非暴露组患者心肌梗死发生率组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暴露组缺血性中风发生率低于非暴露组（χ²=8.21，P=0.004，RR=0.97，95%CI：0.96~0.99）。见表 3。

2.2.3 两组患者PCI发生率比较

经卡方检验，暴露组与非暴露组患者PCI发生率组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暴露组PCI发生率低于非暴露组（χ²=6.97，P=0.008，RR=0.97，95%CI：0.95~0.99）。见表 4。

2.3 两组临床生化指标比较

经Shapiro-Wilk检验，两组患者的临床生化指标均不符合正态分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结果显示，暴露组AST、LDH、CRP、TT、D-D、血糖、HbAlc、CR、UA、ALT、TBIL、WBC水平显著低于非暴露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暴露组TC、HDL-C水平显著高于非暴露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其余生化指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5。

2.4 两组颈动脉彩超检查结果比较 2.4.1 CIMT

经Shapiro-Wilk检验，两组患者的颈动脉内中膜厚度水平不符合正态分布，采用Mann-Whitney U 检验，结果显示，暴露组颈动脉内中膜厚度水平显著低于非暴露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见表 6。

2.4.2 两组患者CAP检出率比较

经卡方检验，暴露组与非暴露组患者CAP检出率组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暴露组CAP检出率低于非暴露组（χ²=5.08，P=0.024，RR=0.80，95%CI：0.66~0.97）。见表 7。

3 讨论

冠脉粥样硬化为冠心病心绞痛的主要病因，血液内脂质成分长期积聚于冠脉血管壁上积聚，会加快粥样硬化斑块的形成，造成冠脉管腔狭窄，减少心肌相应区域的供血量^[13-14]。过劳、情绪波动会增加心肌耗氧量，致心肌供需失衡，进而触发心绞痛症状。冠心病心绞痛可分为稳定型及不稳定型，其中稳定型心绞痛病情控制较容易，心绞痛症状诱因明确，若治疗不当，可加重心肌损害，使疾病进展为不稳定型或突发心肌梗死，危及生命安全^[15-16]。当前，治疗冠心病，临床常规给予抗心肌缺血药物，如钙通道阻滞剂、β受体阻滞剂及硝酸酯类药物等，虽能扩张血管，增加冠脉血流量、保持心脏供血，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心肌代谢，但仅依赖西医治疗往往存在药物靶点单一、不良反应多等问题影响整体治疗效果^[17-18]。近年来，中医药治疗冠心病心绞痛展现出了多靶向、多途径、副作用小的特点，临床经验也在不断丰富，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19]。

中医认为冠心病归属“心痛”“胸痹”范畴，为本虚标实之证，本虚包括心肾阴虚、心阳虚弱、阳气不足；标实是指痰浊心脉、痰瘀内阻、气滞血瘀，以行气活血、镇痛化瘀为治疗原则^[20-21]。本研究暴露组患者采用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以寻找冠心病心绞痛的有效治疗方案。复方丹参滴丸为中药制剂，其组成为三七、丹参、冰片，主治胸痹属气滞血瘀证者，方用丹参化瘀活血为君药；三七活血散瘀定痛为臣药；冰片芳香开窍，通阳定痛为佐药^[22]，诸药合用，具有理气止痛、活血化瘀之效。现代药理学研究证明，丹参的活性成分丹参素可以提高冠状动脉血流，降低心肌收缩频率，降低耗氧量，提高心肌对缺氧的耐受性^[23]；三七能增加组织血液灌注及供氧，进而改善内皮细胞代谢状态，减少不良心脑血管事件发生。除此之外，三七中含有的皂苷成分能通过钙拮抗来抑制血栓素活性，进而抑制血小板聚集，发挥一定抗炎作用；冰片不仅可以抗菌消炎，还可协同其他药物共同作用于靶点，进一步提升药效^[24]；冰片还能舒张血管^[25]，缓解心血管系统损伤时的炎症反应，改善缺血再灌注损伤，预防心血管疾病^[26]，同时对氧化应激因子水平进行调节，起到心肌保护作用^[27]。

近年来许多研究显示复方丹参滴丸在传统常规药物治疗的基础上能显著提高冠心病心绞痛的临床疗效。郝萍萍^[28]的研究发现复方丹参滴丸辅助治疗冠心病心绞痛可降低心绞痛的发作次数和持续时间，同时改善患者的心功能和血脂水平；宁明安等^[29]学者发现复方丹参滴丸联合替格瑞洛治疗冠心病心绞痛能改善患者大动脉僵硬度及血管内皮功能，调节心肌损伤标志物表达；李劲松等^[30]学者发现复方丹参滴丸联合氯吡格雷片治疗PCI术后心绞痛疗效确切，能有效缓解患者心绞痛症状，改善血液流变状态，调节血管内皮和脂代谢水平，且安全性较高；王金华等^[31]研究者发现复方丹参滴丸治疗动脉粥样硬化可有效改善凝血功能；英硕等^[32]学者关于复方丹参滴丸对冠心病患者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术后对比剂肾病的预防效果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复方丹参滴丸能明显减缓冠心病患者PCI后肾功能恶化程度。以上研究均提示在常规治疗基础上使用复方丹参滴丸治疗可以改善凝血功能、肾功能异常、心肌缺血并调节血脂水平。与之相似，本研究结合真实世界研究结果，发现暴露组AST、LDH、CRP、TT、D-D、TC、血糖、HbAlc、CR、UA、ALT、TBIL、WBC计数、CIMT、CAP检出率显著低于非暴露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 < 0.05），结果产生的主要原因可能包括以下几点：复方丹参滴丸内含有的三七皂苷R1及丹酚酸B成分等，能有效提高患者心肌细胞SOD活性有效提高，启动内源性抗氧化机制，进而有效减轻患者机体氧化应激反应，保护患者心肌细胞^[33]；复方丹参滴丸还能提高患者体内环磷酸腺苷含量，抑制二磷酸腺苷引导的血小板集聚，降低血液黏稠度，并改善局部微循环^[34]。研究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由于医院病案管理系统数据的可及性，未能获取研究对象急诊PCI等相关数据，笔者将在未来的研究中进一步探讨该指标与急性PCI发生率之间的关系。

综上，研究采用真实世界研究，结合回顾性队列研究分析方法，发现采用复方丹参滴丸联合西医常规治疗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心血管事件发生率较低，凝血功能、肾功能、肝功能，血糖、血脂水平较稳定，颈动脉内中膜厚度较小，斑块发生率较低，但需要前瞻性队列研究加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