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是全球主要的公共卫生问题，乳腺癌作为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在2023年的全球肿瘤数据显示，乳腺癌已成为全球肿瘤发病率的最主要原因^[1]。目前乳腺癌的主要治疗方法包括手术、化疗、放疗、内分泌治疗及靶向治疗^[2]，但会伴随疲劳、潮热、盗汗、失眠、焦虑、淋巴水肿、肌肉骨骼疼痛等不良反应^[3]，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针灸作为1种安全有效的治疗手段，可改善乳腺癌患者相关临床症状，减轻副作用，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4-5]。研究通过CiteSpace可视化软件分析近二十年来Web of Science上关于针灸治疗乳腺癌的文献，从发文量、国家、机构、作者、期刊、关键词、参考文献共被引等了解该领域的研究现状、热点与发展趋势。

1 资料收集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与检索策略

检索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检索时间从2003年1月1日-2023年10月1日，检索策略为“TS=(acupuncture OR acupuncture therapy OR fire needle or acupoint* OR electroacupuncture OR electro-acupuncture OR moxibustionncture OR warm acupuncture OR wrist-ankle acupuncture OR skin acupuncture OR transcutaneous electrical acupoint stimulation OR acupoint injection OR moxibustion)AND TS=(breast cancer OR breast carcinoma OR mammary cancer OR breast tumor)”。最后纳入总文献273篇。

1.2 文献纳排标准

纳入标准：1)主题为针灸治疗乳腺癌的相关文献，包括随机对照试验、综述、系统评价、病案报道等。2)乳腺癌患者特征不限。

排除标准：1)会议、报纸、成果登记、稿约等。2)重复发表的文献。

1.3 数据处理

将检索到的数据以纯文本形式导出并以“download_.txt”格式进行命名后导入CiteSpace 6.1.R6软件，时间范围设置成2003年1月-2023年10月，将时间切片调至“1”，对作者、机构、国家、关键词、参考文献、被引期刊进行共现分析，绘制可视化图谱。阈值选择g-index，关键词和期刊共被引剪切方式选择Pathfinder，Pruning sliced networks、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

1.4 数据分析

主要结果以地图形式呈现，地图主要由年轮和线组成。年轮表示数据的出现频率和引用频率，节点之间的连线表示彼此之间存在合作关系，连线的宽度代表了合作的强度，连线的颜色代表首次合作时间。网络中的节点若存在紫色外圈，则表明这些节点具有高的中介中心性，可看作从过去到近期想法的桥梁，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本领域的研究热点^[6]。节点的某些年轮若被红色填充，则表明这些作者在研究时间段中，存在论文的突发性变化^[7]。

2 结果 2.1 年度发文趋势

根据过去20年针灸治疗乳腺癌的应用，共筛选出273篇文章，从2003-2023年，针灸治疗乳腺癌的文章数量虽出现小范围波动但大体上呈稳步上升的趋势，见图 1。从2003-2015年发文数量呈缓慢上升阶段，随着关注度的提高，2015-2018年发文数量显著上升，发文量最高可达24篇。2019年以21篇发文量略有下降之后，文章数量开始持续稳定增长，2020-2023年发文数量较稳定，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在研究可能处于重点挖掘期，期待未来有重大突破性进展。

2.2 国家可视化分析

国家合作网络显示，针灸治疗乳腺癌的文章主要来自24个国家，见图 2。其中发表论文数量前5名的国家依次是中国(102)、美国(88)、韩国(31)、英格兰(21)、澳大利亚(20)，见表 1。中国作为针灸最原始的发源地已与多个国家建立了合作关系，其中在2020年出现大量论文并达到顶峰17篇，论文内容多集中在用针灸治疗乳腺癌后认知障碍、疼痛、潮热、抑郁及激素治疗后相关副作用等方面的研究。美国中心性最强为0.22，说明美国在对针灸治疗乳腺癌这一研究领域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桥梁作用。此外，美国、中国、韩国的中心性均大于0.1，说明这3个国家在该领域的贡献极其重要。这些发文量多的国家之间彼此联系比较紧密，已形成较成熟的合作网络。

2.3 机构可视化分析

针灸治疗乳腺癌的机构合作图谱见图 3，其中发文量排名前三位的机构依次是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23篇)、韩国东方医学研究所(11篇)、北京中医药大学(11篇)和哥伦比亚大学(9篇)，见表 2。其中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的中心性最大为0.11，其发文量也最高，说明此机构为针灸治疗乳腺癌领域做出的贡献最大。此外，除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外，其他机构的中心性均小于0.1，表明大多数机构都是小规模合作，并未对其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应加强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促进针灸治疗乳腺癌的发展和推广。

2.4 作者可视化分析

作者可视化合作图谱可分析该领域发文量较多的作者和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见图 4。其中发文量最高的作者是Mao，Jun J(毛俊杰)，达18篇，其次是Bao，Ting(鲍婷)为9篇，第三名是Lee，Myeong Soo和Alraek，Terje各4篇。鲍婷与毛俊杰合作研究了针灸在乳腺癌患者化疗期间降低化疗引起的周围神经病变严重的临床试验，发现每周针灸与三级周围神经病变的低发生率及症状的稳定有关^[8]。近期两人发现电针对乳腺癌患者出现的肌肉骨骼疼痛有明显改善作用，在减轻患者严重程度方面比常用于治疗慢性疼痛的战地耳针更有效^[9]。值得注意的是中介中心性大于0.1的作者为0，说明在合作团队中没有具备核心领导力的成员。此外，图 4还存在大量分散较稀疏的子网络，不同团队之间的合作较少。

2.5 期刊共被引可视化分析

期刊共被引的分析显示了文献的主要分布，用来识别特定领域的重要期刊，见图 5。被引用次数最多的5种关于针灸治疗乳腺癌的期刊依次是《临床肿瘤学杂志》(222次)，其次是《癌症支持治疗》和《乳腺癌的研究与治疗》均为150次，《针灸医学》(148次)，《癌症》(146次)，《癌症综合治疗》(145次)。其中，影响因子最高的被引期刊来自美国的《临床肿瘤学杂志》为45.3。中心性最高的5种期刊依次是《癌症》(0.66)，《美国医学学会杂志》(0.34)，《新英格兰医学杂志》(0.32)，《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杂志》(0.25)，《替代与补充医学杂志》(0.23)中心性均大于0.1，且都是美国的期刊。

2.6 关键词可视化分析

通过CiteSpace生成的关键词可视化图谱见图 6，高频高中心性的关键词可以概括当前特定领域的研究热点，频率和中心性排名前十的关键词见表 3。图中显示的关键词在针灸治疗乳腺癌领域的发文量均不少于4篇，其中以乳腺癌(180)、生活质量(83)、女人(77)、针灸(62)、电针(62)、管理(58)、血管舒缩性症状(42)、替代医学(38)、潮热(38)、疼痛(33)为高频关键词。中心性最高的前5个关键词是替代疗法(0.33)、生活质量(0.3)、潮热(0.26)、随机对照实验(0.25)、芳香化酶抑制剂(0.23)。

将所得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共得到9个聚类，见图 7。最大的5个集群分别是#0临床试验、#1潮热、#2芳香化酶抑制剂、#3应用放松、#4安慰剂，是该领域最受关注的话题。

关键词突现是指某一时间段频率突然增加的关键词，显示了研究热点随时间推移的变化，表明了近年来的研究趋势，见图 8。最近爆发的关键词是“临床实验”“症状”“中医”“疲乏”，这些词在近期爆发强度方面排名最高。

2.7 参考文献共被引可视化分析

在CiteSpace中选择参考文献(references)为节点类型，得到679个节点和2 666条连线，见图 9。文献共被引分析是指两篇文献共同出现在了第3篇施引文献的参考文献目录中，则这两篇文献形成共被引关系，在图中用连线表示，可用于评估文章之间的关联程度，突出该领域研究的关键文章。表 4概述了过去20年被引用次数最多的参考文献。对共同引用的参考文献进行聚类分析，探讨类似文章中的共同主题，共生成10个聚类见图 10。排名前五的集群依次是#0化疗引起的周围神经病变、#1癌性疼痛、#2潮热、#3更年期问题、#4补充医学/替代医学。

3 讨论 3.1 针灸治疗乳腺癌的发文情况

从2003年2篇论文到2023年26篇论文，年刊量呈现稳步增长趋势。自2020年以来出现的高发文量表明，该主题正处于快速发展时期，预示着未来的良好前景。最频繁的期刊影响因子(IF)达到了45.3，其余期刊IF普遍较低，表明针灸治疗乳腺癌的文章质量相差较大，应多在高质量期刊发表，提高全球影响力。从国家分布来看，频率和中心性排名最靠前的国家是中国和美国，表明这两个国家为针灸治疗乳腺癌的进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在机构方面，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作为美国癌症医院，在针灸治疗乳腺癌的研究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在作者方面，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的毛俊杰和其成员发表文章最多(18篇)，但形成的合作团队中并未产生有核心影响力的作者。

3.2 针灸治疗乳腺癌的干预方式

根据关键词的频率和中心性，推测出针灸治疗乳腺癌最常见的手段是电针治疗。电针可以对特定的穴位产生持续长久的刺激。1项随机对照试验证明，电针通过缓解芳香化酶抑制剂相关的关节痛，对乳腺癌患者的疲劳、焦虑和抑郁等心理症状也有显著改善^[10]。电针三叉神经可改善化疗后引起的认知障碍，减少化疗引起的记忆障碍和某些消化、神经和痛苦等相关症状的发生率，改善了患者的情绪健康^[11]。电针干预通过缓解炎症和增强肿瘤免疫对小鼠的肿瘤进展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12]，这对临床治疗意义非凡。此外，补充与替代医学(CAM)在全世界已被广泛应用于癌症患者，使用频率最多的治疗方法有天然药物(包括矿物质、草药)、运动疗法、针灸按摩治疗和精神放松疗法，可改善乳腺癌相关疼痛、缓解焦虑和疲劳，提高患者生活质量^[13-14]。从经济角度考虑，耳穴按压是改善乳腺癌患者睡眠质量、减少睡眠障碍的1种廉价有效的方法^[15]。

3.3 针灸治疗乳腺癌相关的疼痛类型

根据关键词聚类(#2芳香化酶抑制剂)可知芳香化酶抑制剂诱导的关节痛可能是乳腺癌常见的疼痛类型。芳香化酶抑制剂可以改善绝经后妇女激素受体阳性的乳腺癌预后效果，但容易造成患者骨痛、关节痛，治疗时间过长还会增加骨折的风险^[16-17]。其中，芳香化酶抑制剂诱导的关节痛包括对称性关节痛和僵硬，常累及手、腕、膝、踝和肩，其他症状包括握力下降，肌痛和关节外表现，给患者的生活带来极大不便^[18-19]。1项针对603名患者的荟萃分析表明，针灸是治疗乳腺癌患者芳香化酶抑制剂相关关节痛安全有效的方法^[20]。针灸的镇痛治疗效果在干预完成后持续存在，这可能与针灸是通过刺激迷走神经-肾上腺轴和减少炎症而起作用有关^[21-22]。根据共同引用的参考文献分析，Dawn L. Hershman(2018)^[23]和Tsai-Ju Chien(2015)^[24]发表的针灸治疗乳腺癌相关关节痛的引用频率排名可知，针灸治疗芳香化酶抑制剂诱导的关节疼痛已引起广泛关注。

根据参考文献群(#0化疗引起的周围神经病变)，周围神经性疼痛可能为该领域常见的癌性疼痛类型。乳腺癌晚期治疗常采用化疗，一些化疗药物会损害周围神经，最终导致化疗诱发周围神经病变(CIPN)，表现为严重的神经性疼痛综合征。化疗停止后，疼痛还可持续较长时间，目前没有有效的方法用于治疗和缓解CIPN的疼痛症状^[25]。针灸作为一种非药物治疗，为神经性疼痛提供了替代或辅助疗法^[26]。针灸可有效缓解CIPN疼痛和功能受限，是缓解周围神经疼痛较有效的方法^[27]。一些研究表明，针灸还可以提高周围神经传导速度，缓解患者的四肢麻木疼痛或感觉异常症状^[28]。电针作为1种将传统针灸与电刺激相结合的技术，可以有效治疗由化疗药物引起的周围神经疼痛，缓解疼痛症状且副作用小^[29]。

动物实验表明，电针通过抑制大鼠背根神经节神经元中TLR4信号传导和上调TRPV1来缓解紫杉醇诱导的周围神经性疼痛^[30]。

3.4 针灸治疗乳腺癌的研究趋势

从关键词的中心性可看出随机对照试验是该主题的主要研究方法，引用的高频参考文献也验证了这一点。根据爆发关键词可知，2006年替代医学的出现表明对乳腺癌的治疗开始采用多种治疗手段相结合的综合医学模式，同年血管舒缩症状首次出现并在2009-2016年大量爆发，关键词强度最大达到6.97，说明对血管舒缩症状的研究一直是该阶段的热点，且有一定的研究成果。研究表明，针灸可以降低乳腺癌患者潮热的频率和严重程度，疗效安全持久，可作为乳腺癌女性血管舒缩症状的治疗方法^[31-32]。2009-2014年，绝经后妇女的大量激增表明了该研究阶段的主要研究对象。从2019年至今，代表乏力的词汇大量涌现，这可能是针灸治疗乳腺癌相关症状的主要研究趋势。回顾关键词突现的结果，结合相关阅读文献发现。针灸对乳腺癌患者疲劳、潮热、焦虑、抑郁、淋巴水肿等相关症状的治疗显著，晚期化疗引起的周围神经痛和芳香化酶抑制剂诱导的关节痛是其研究热点，未来应加强多中心大样本的临床试验来进一步确定其疗效。1项随机对照试验发现，术前经皮穴位电刺激可以减轻乳房切除后的慢性疼痛，这一研究对乳腺癌术后疼痛有一定的参考价值^[33]，但是临床相关研究较少，未来可加强对术后慢性疼痛这方面的研究。虽然常用针灸来缓解乳腺癌患者相关临床症状，但有基础实验证明，电针可以直接抑制三阴性乳腺癌肿瘤的生长^[34]。

4 小结

研究从文献计量学的角度，通过CiteSpace揭示了近二十年来针灸治疗乳腺癌的研究现状和未来趋势。每年的出版物数量表明，针灸治疗乳腺癌的相关文献一直处于上升趋势，但文章的总体质量有待进一步提高。此外，需要加强国家、机构、作者等各团队之间的学术合作，以加强全球合作与交流。目前的研究热点集中在以传统针灸、电针和替代医学等治疗乳腺癌相关临床症状及不良反应，以血管舒缩症状、化疗引起的周围神经痛、芳香化酶抑制剂诱导的关节痛为主，多选用随机对照试验验证临床有效性，但缺乏相关机制研究。未来也可加强针灸对乳腺癌术后疼痛和肿瘤本身作用的研究，同时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的临床研究，推动该领域的发展。但由于文章只纳入了与研究相关的SCI文献内容，并未对中文核心期刊进行相关研究，文献数量有限，故可能对研究结果造成一定的影响。